钱氏的眉眼之间闪过了一丝无奈，声音也是带着一些叹息，

“大爷让人带着程氏去了燕归院，自己去了梧桐苑那边儿，不过很快就出来又去了燕归院那边儿，晚上就在那里歇下了，

我让人去梧桐苑打听了，听那边儿的小丫头说，大爷是去让大奶奶别给程氏气受的”

余氏猛然睁开了眼睛，哪怕是对着佛像，这一刻她的眼里也是满满的冷意，声音冷冰冰的，

“蠢货”

钱妈妈低垂着头，她自然知道这个不是说她的。

余氏对着钱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深吸了一口气，白皙秀丽的脸上满是嘲讽，

“真不知道我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对在家中操持的正妻如此，只记得陪在身边的女人，真是愚不可及，

他是在外头打仗还是生孩子去了？家里是没有妻子吗？还用辛苦得来的军功去为那么一个女人求了恩典，我真是后悔生下了他”

余氏重重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触及了怎样的伤心事，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

钱氏知道余氏心里的苦，对顾云策也是多了一些埋怨，大爷好歹也是夫人的亲子，

怎么一点儿也不能体会母亲的苦楚，反而跟亲爹做出一样的事情来？

不过钱妈妈不想余氏记起来这些伤心事，所以也就没有开口说出来。

余氏很快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几个深呼吸之间，她又是那个端庄的夫人，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自己选的路，走到最后，希望他自己不后悔就好”

钱妈妈叹息着，“大爷只知道军中的事，哪里知道内宅手段的厉害？居然也敢收下大奶奶继母送过去的人”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钱妈妈真是不忍心看到他以后后悔的样子。

余氏唇边挂起嘲讽的笑，眼睛依旧闭着，手里捻着佛珠，声音轻轻的，

“以前看买椟还珠的故事我还觉得奇怪，怎么有人会做这么可笑的事情，现在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亲儿子身上，倒也觉得可怜可悲了”

钱妈妈说，“奴婢去给大爷提个醒儿吧？”

余氏这下没有说话了，钱妈妈心里明白，余氏到底是心软了，

在这府中二十余载，余氏本来也是为了这个儿子，现在儿子这个样子，她当然也是不忍心亲儿子被毁了的。

……

……

顾家在权贵京中算不得什么有权势的人家，不过顾云策好歹也是有功的将士，

为陪在身边的女人求平妻的事情也是闹的沸沸扬扬的，要是换做其他高门，只怕族中耆老都要上门讨要说法了。

可惜林语棠母亲没了，继母当家，顾云策即将要娶的平妻又是继母的外甥女，怎么可能上门为了林语棠要说法？

所以林语棠很淡定，她准备在回门的时候跟程氏谈谈，要是不行，她只能盼望哥哥早日回京，也好为自己做主了。

林语棠在那个渣爹的面前没有什么话语权，不过她大哥不一样，再怎么也是长子，哪怕是渣爹也得给些面子。

林语棠想的很好，可是第二天晚上顾云策就到了她的梧桐苑里，当时林语棠正在看自己陪嫁庄子上的账本儿，想着自己和离之后也能够1过的不差。

顾云策就这么进来了，开口就是，

“母亲命人传话，想要一个嫡孙”

这话差点儿没让林语棠惊掉下巴，随即又有些无语，她大抵明白余氏的意思，

这三年来余氏虽然是婆母，可是没有一点儿磋磨她的，反而很是体谅她，她们相处的很愉快。

现在让顾云策过来估计也有撮合他们的意思，不过顾云策是个直男，过来直接就说了这句话，也没有一点儿婉转。

林语棠有点儿慌，只要想到了昨天晚上眼前的男人还在跟别的女人玩儿妖精打架，她就觉得自己的胃里又开始不适了。

这……

她真的没法下嘴啊！！！！

这不是现代谈恋爱，也没有办法要求一个古代男人身心都洁，可是程柔不是什么过去式啊。

她是进行时，而且还是要跟自己平行的进行时，这对任何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女人都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吧？

其实林语棠也是想过的，要是顾云策在出征之前已经跟自己同房并且有一个孩子，

说不定她会为了孩子留下来，然后拒绝男人的靠近，过着有钱有孩子没有男人的生活，

可是现在不是啊，她没有碰过这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脏了，她也没有这个心思了，就想着赶紧离开。

所以，要她跟一个脏黄瓜圆房？？？？

林语棠浑身都僵硬了，顾云策也看出来了她的不自在，他的心情有些郁闷，他们怎么也是拜过堂的夫妻吧？

他要留宿，她是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