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的北宋年夜菜,唯独有一道菜品抓住了刘翠一的目光。刘翠一伸出手去把那盘菜品拿到跟前细看。还真象是一盘简约版的“捞鱼生”。没有甜滋滋的酱料,也没有芝麻花生,无脆口的薄脆饼干,更是不见“捞鱼生”的主角,生鱼片。相同的是,有着各类被处理成丝条状的蔬菜,尤其是雪白的白萝卜丝,漂亮的摆在盘中。
蔡映烟:“这叫春盘。”
只见映烟接过翠一手中的春盘,把春盘摆回原位,道:“要开始敬酒了。这敬酒次序由辈分最高的娘子给最小的晚辈敬起,三郎君过后,应该就是娘子给你敬酒了。素日里,你不沾酒,不过之前与你说了,这屠蘇酒比其他的酒更是醉不倒人的。连小孩都会喝。你不信,待会儿,你亲眼瞧允哥儿和嬛姐儿就知道了。”
翠一不会喝酒,凡是有人向她敬酒,她一定推辞,就是滴酒不喝。不过在这北宋的年夜饭桌前,长辈给晚辈敬酒是这里年夜饭的习俗,所以映烟早就告知翠一,让她一定要乖乖的喝下那屠蘇酒。
吃过年夜饭,是放鞭炮的时候了。府里已经能听到其他人家放鞭炮的声响。府内府外皆是噼里啪啦,响彻云霄的欢愉声。
又是小孩守岁的时候。这次,小朋友们无需在天亮时给邻居和亲友送节礼,所以守岁的时间可以更长。直到天将亮,允哥儿和嬛姐儿都回各自的屋里去了,翠一才回自己的屋里,一睡到午后。
正月初七,人日。
这里没有翠一自小就会和人日联想在一起的“捞鱼生”和“七样菜”,有的是叫“酸馅”的长型包子。翠一原本想着,酸味内馅的包子能好吃吗?不过,尝过之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翠一还挺喜欢的。
刘翠一头上簪了应节的玉梅,雪柳,闹蛾和灯球,靠在格子窗户的栏杆,俯瞰着人头攒动,川流不息的大街,虽然有部分的视野被脚店门口的大型装饰“彩楼欢门”给遮挡了。一轮圆月挂于东边天际,一如往年的正月十五,给世人当元宵之月。汴京城的元宵灯会连办五日,称为“上元五夕”从正月十四至十八。翠一在前一天便随着陈娘子与何娘子,带着允哥儿和嬛姐儿,在刘府所在的大街上赏灯。没去别处是为了以防小孩若是走失,在熟悉的大街上还能认路回府。
这汴京城的元宵灯会规模之盛大在翠一的预料之外。花灯的样式,体型和工艺也让翠一叹为观止。今天,翠一准备前往其他街上游灯会,却被刘汝详带到陈娘子的脚店门口。翠一以为刘三郎是要请她吃一顿汴京城元宵节的特色菜。脚店一楼高朋满座,座无虚席。他们是要往二楼的厢房,在上二楼之前,刘三郎才告知翠一,他们是来会许家四娘。原来是陈娘子特意安排,让刘三郎和许四娘会面。去年的元宵节也有此安排。
翠一:“你来见你的未婚妻,何必把我带来?”
汝详:“你和许四娘没见过面,就带你来会会她。”
翠一:“你和许四娘自小就认识的?”
汝详轻描淡写地回到:“儿时见过一两回。定了婚事后,去年才第一次相见。”
许四娘的言行举止端庄得体,一副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架势。单凭这架势,这许四娘在现代人刘萃璇的眼里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的年轻人。不过,纵使品行态度再显得如何成熟稳重,其体态和五官及轮廓仍焕发着无法被遮掩的青春稚嫩。在刘翠一首次入许四娘的眼瞳时,翠一在其眉宇间隐约感应到一丝不友善的气息。
三人边吃边闲话家常,很多时候是翠一主动找话题来说。翠一见汝详在此的表现才明白这刘三郎为何会把她也带来见许四娘。翠一才不让刘汝详得逞,于是她故意以吩咐的语气,让汝详赔许四娘到街上去赏灯,逛街市,还叮嘱他要亲自护送许四娘回许府。汝详虽然不是打从心里的愿意,可又不好拒绝,只好听话地配合。
许四娘离开之前,欲将一件吊坠送与翠一。
许四娘:“不知今日会在此与翠娘子相见。没能事先准备见面礼。这吊坠是方才在街上买的,就以此赠与翠娘子,望翠娘子不嫌弃。”
翠一:“绝不嫌弃!只不过,眼下我身上没有合适的东西能回赠你。再说,这吊坠一定是入得了你的眼,让你打从心里喜欢,你才会买下的。这吊坠你自己留着把玩佩戴吧,我收下你的心意便是。”
翠一正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映烟开口问道:“为何你不收下那吊坠?你不担心许娘子认为你不给她面子,她心里会不高兴。”
翠一:“我若收下,她才会不高兴。这小妮子可不简单。不过,不简单也好,和三郎更是般配。”
映烟:“这,我就不明白了。她赠,你收下,合情合理,为何她会不高兴?你说许娘子不简单,那么你的意思是她未必贤淑。。。果真如此,那么怎能说她与三郎君般配呢?”
翠一:“你看三郎的样子,如果给他娶了个言听计从,端庄老实的娘子,他肯定觉得对方无趣。再说嘛,为人不简单,要看是善意的不简单还是恶意的不简单。如果是善意的,应付这样的人顶多就像是在玩迷宫或是在解九连环。可是若是恶意的,那你就得时时提高警惕以防暗箭,而且这剪头还有可能抹了毒,所谓‘恶毒’。不但要伤你还要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