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绷着小脸蛋,冷冷道,"我才没有骗你呢,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你这样的大老爷呀。"他见我面色不快,才不再纠结我有没有心上人这个话题,转身依旧伏案疾书,这种场景我经历过多次,早已经熟悉至极。"
"以往这个时候,我都是在一旁研墨,默默看着他们工作,不动声色借着端菜送水的时候偷偷地看他们写些什么,然后默默地记在心里,此时当然也不例外,我去茶几上端起已经泡好的茶水,很自然的将杯盏放置在他伸手可及又不容易打翻的地方。"
"从他身后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已经看清他在做什么事情,桌上摆着的是一份工程图纸,一只很大船跃然纸上,那船好生奇怪,按图上的背景,应该是悬浮在天空中似的,我从未见过那样的飞船,也想象不到船怎么会飞到空中。"
"我掩饰的很好,让人觉察不到我在看那份图纸,只是乖巧地放下茶盏,便在一旁帮他磨墨,我们与白家虽然合作良久,只是白仞不知道的是我们背地里也会偷偷搜集他们的情报,当然负责白仞的另有其人,因为黄妈规定探察之人必须错开,以防暴露身份。"
"我默默回忆脑海中刚才看到的图纸的细节,简单估算是否有上报的价值,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脑海中只有他那深邃的眼眸,和那羞涩躲闪的样子,嘴角时时不由浮现笑意,他目不斜视,心无旁骛,认真专注在图上描绘着什么。"
"那样子直到现在依然在我脑海中浮现,用心而入神,我忽然觉得他那工作的样子有多迷人,在他身旁,我这艳名远播的青楼红娘恍若视而不见,眼中只有他桌上的那份在云雾中穿行的一叶扁舟,或者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空中飞船。"
"夜渐渐深了,我百无聊赖,呵欠连连,他却聚精会神,精神振奋,我不免有些气馁,这个木头疙瘩,工作狂人,难道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吗?是不是白仞见他辛苦劳累,才叫我过来帮他放松一下,凡事都得有个度,过犹不及,松弛有度,方能精力充沛,事半功倍。"
"我的心思便慢慢又开始活络起来,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若是他真的不喜欢我,早就把我赶出小楼,随便唤个侍从便把我安排了,既然他一直让我待在这书房之中,那就是在给我机会,我昏昏欲睡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哗哗响。"
"我不动声色借着重新泡茶的机会,等茶水渐温,便端着沏好的茶水,从他背后经过,按照设想,我装作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哎哟!"一声惊呼,那杯温茶一股脑全部泼在了他露在椅子外面的大腿上,淋得他下体之处湿漉漉一片。"
"我慌里慌张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丝巾,正待为这次人为的意外做些香艳的举动,却猛然看见他呆滞不动,眼中射出骇人的光芒,我顺着他那木然的眼神望向桌面,只见那张图纸之上,一大块黑色印记赫然出现在那张崭新的图纸中。"
"我小脑袋瓜子嗡然震响,那眼神我直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那是怎样的眼神,那眼神如同一把杀人的利器,我杀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狠角色,却从来没有见过比那更吓人的眼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个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
"那气势不是一日两日,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够形成的,那是经过多少年的杀气凝炼而成,那种一言不合便伏尸千里的王者霸气,当时我被吓得呆若木鸡,一股战栗的感觉从心底腾腾上冲,惶恐而绝望,心里头的欢喜一直从云端降到了谷底。"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仿佛又回到了少时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回到犯了错便听不到第二日的更鼓声一般,茫然而绝望,男人若是一直对你包容忍让,就是因为还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还没有触碰到他的逆鳞,那么,他的底限究竟会到哪里?"
"当我看到他的目光,与我一样绝望而迷茫的目光,我就明白了那就是他的底线,那就是他的逆鳞,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训练,这个错误是绝对禁止的,在我与他关系没有推进之前,我就不能做试探他最后底线的任何事情。"
"哪怕是我无意之中造成的,在我们那里,这种无意即是代表了死亡,做错了事情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是我们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常识,这种代价是在太大,人的生命有且只有一次,尤其是我经历过那么多如履薄冰的贱命之人更加理解深刻。"
"屋内安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看着他那冷峻的面容,像是看着自己一件心爱的玩具,或者是他精心描绘的艺术品被我的无意之错活生生在他面前被毁掉,那种感觉与我此时的心理如出一辙,只觉得天塌地陷,惊恐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时间如此缓慢而漫长,我猜测着他马上清醒过来会做什么?会愤怒的将我从窗口扔下小楼?还是会掐着我脖子怒吼,"你这个贱女人,你毁了我心爱的宝贝。"又或是如以前我的同伴那样被生生杖毙在这无人知晓的宅院深处?"
"我注视着他那时的一举一动,浑身颤抖,剧烈的恐惧包围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悄悄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次出行本就是安全之旅,我没有丝毫防备,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过我暗杀经验丰富,知晓各种器具运用,偷偷地卸下发髻上多余的一根发簪,密切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这能有多大用处呢?只不过是我的心理安慰罢了,以白家的势力,杀了我只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弱小而无助,看着他伤心透骨的表情,无边的悲壮萦绕着心头,久久不能散去,我要死了么?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他失魂落魄回首惊鸿一瞥,我的心随着他的视聚猛然收紧,最关键的时刻到了,决定我生死的时候即将到来,我的神情一定是很吓人吧,要不为何他看我的瞬间竟然吓得语无伦次,结结巴巴毫无白家二号人物的霸气,也再无当朝少卿的架子:"我…我!你…我吓到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