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纪行璟说出这句话,必定带着某种叫人浮想联翩的微妙意味,但此时男人深黑的眼底隐隐泛着血丝的模样,只叫姜莞没来由地心头涩涌。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方几上就又传来道来电震动提醒。
这次不是她的手机。
姜莞下意识顺着声源看过去,视线就要触及到那串号码时,身旁男人却已经摸过手机,按灭了屏幕。
直觉告诉姜莞打开这通电话的人不简单,因为纪行璟在按灭屏幕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再度将她抱起走进一间房,而后将她放进办公椅,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我接个电话,乖乖在这等我。”
直到门被带上,姜莞才从怔然中回过神来。
这应该是纪行璟用作休息的地方,墙角的壁灯朦胧昏黄,周遭很是静谧安凉。
她当然不可能真坐在这里等纪行璟回来,等到男人的脚步声消弭,她便连忙起身走到门边按下门把手。
可很快她就发现这门压根打不开。
姜莞咬了咬牙,只能暂且松手转身回到沙发坐下。
也正是这次坐下之后,她才总算注意到身前茶几上的一大摞文件。
视线就这样不经意触及到最上方文件封页中央几个字眼,看清的瞬间,姜莞却瞳孔微缩,一时间……连着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注视须臾,她缓缓垂下眼睫,终究还是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而此时不过一墙之隔的落地窗边,纪行璟倚坐在沙发,胳膊松散搭在扶手,直到电话接通的瞬间,视线才从所在的房门挪回,淡淡出声:
“我并不认为我跟邵董的关系,有熟悉到让你给我打来私人电话的地步。”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之后,传来的嗓音沉冷得几乎与几分钟前那通电话里判若两人。
“邵氏和君建确实向来两不相干,可惜现在,有人过界了。”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显然双方都已经耐心殆尽,就连表面的平和都吝于维持。
若是换作寻常人,早已经被这三言两语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惜这么多年以来邵氏和君建都旗鼓相当,谁赢谁输从来都没人能得出定论。
纪行璟压下眼睫,眼底却半丝笑意也无,“什么叫过界?后来者居上而已。”
“邵董作为一颗弃子,也该给自己留点脸面,何必继续纠缠?”
回想起女孩接刚才那通电话时更加湿红的眼眶,纪行璟眼底虚敛起眼睫,丝毫不留余地直击邵廷的痛点。
被心爱的女人当作上位的棋子之后一脚踢开,这对邵廷而言当然永远都是道无法遮掩也无可忘怀的伤疤。
此刻这道伤疤被所谓的情敌亲手揭开,邵廷的反应却异常平静,语气更是寻常得一个重音也没有。
“后来者居上?”
“你如果真的已经后来者居上,刚才那通电话就不可能接通。”
“我就算是颗弃子,也是她动了感情的弃子,你呢?”
现在这个时间点能让姜莞有刚才那般反应的人,邵廷甚至不用深究就知道是纪行璟。
这种争女人的戏码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堪称可笑,但和自己的亲堂弟抢人的事他都做过了,更遑论旁人。
纪行璟听着他把话说完,眼底阴冷愈演愈烈,他缓缓抬起唇角,笑却比不笑更可怕,“邵廷,你真以为你入过局?”
电话那端陡然沉寂下来,许久,才传来几个字音:“不重要。”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么,好自为之。”
这通昭示着邵氏和君建就此彻底撕破脸皮的电话就此终止,纪行璟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眼底沉得几乎不见涌动。
这场对峙没有输家,当然,也没有赢家。
邵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铁锹,一下下精准刨出一个事实——无论是不是已经成为过去式,姜莞就是对另一个男人动过感情。
刚才接电话时她对邵廷的依赖无可掩饰。
可分明,她也曾这么依赖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