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负责人看他一脸窘迫,哼笑几声就适可而止了,没再继续逞口舌之能,以免真正伤了两家的和气。
吵得最凶的两家都已停止了争斗,其他商人也并非多事之人,很快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购买的数量。
趁大家还在商量,谢念蕴率先上前走至两人的身侧。
“宋大人,好久不见。”谢念蕴眉眼弯弯,同两人打招呼。
宋群青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不着声色地理了理谢淮安的斗笠。
前几日谢念蕴来信说想参加此次聚会,因而今日出门见客时谢淮安特地换了顶遮得更严实的斗笠,以免谢念蕴看到他的脸后又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谢念蕴跟着他的动作扫了眼谢淮安,却只能看见一截精致白皙的下巴。
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宋群青太过在意谢淮安,不愿外人看见他夫郎的容貌,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宋大人,这一千斤雪糖拿出来可把大家都吓吓一跳,难道这些雪糖都是工坊所制?”
一千斤雪糖的产出,估计要耗费近十万斤红糖,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谢念蕴莫名觉得他应当是有了制作雪糖的新方法,这才一次性能够制作出如此大数量的雪糖。
“确实都由工坊所制。”宋群青没有解释太多,反而话锋一转问道,“这千斤雪糖,谢公子打算吃多少?”
谢念蕴很快就做出了打算:“先来两百斤吧,既然宋大人和夫郎开了制糖工坊,想来这雪糖后续肯定不会缺,我也不必和各位同行在这儿争夺了。”
阿霖机灵的很,见状连忙拿出了已经写好的字据,将谢念蕴的名字加了上去,再呈给他本人确认。
这字据把成本价和条件写得清清楚楚,一旦违背此契约,就要赔偿对方数百两黄金,不可不谓严厉。
谢念蕴迅速地扫完了字据,也不拖沓直接让人拿来红印,将手印按在自己亲手写的名字上面。
这字据一式两份,上头皆有约定双方的笔迹和手印,是万万抵赖不得的。
谢家开了头,其余两个世家也不甘落后,各自都要了两百斤。
等他们分完后,其余大大小小的商人这边要个几十斤,那边要个几十斤,很快就将宋群青手中的一千斤雪糖瓜分干净。
待众人都付了钱,正要兴致冲冲让手下们跟着他们去取货。
“各位老板让手下们取货即可,若是缺了一斤半两我们宋家工坊必定双倍赔偿。”谢淮安顿了顿,“留下众位老板,是想问问大家可有意向做另一桩生意?”
听到还有别的生意可做,商人们也不着急走了,将手底下的人喊过来吩咐了几句,而后稳稳地坐在座位之上。
就算谢淮安接下来说的生意他们没兴趣,但也不妨碍他们凑热闹。
做生意可离不开灵通的消息,现在有打探同行们其他生意的机会,他们可不愿意错过。
见阿霖领着商人们的手下离开了包间,谢淮安朝着绮罗使了个眼色。
绮罗轻轻点头,喊人搬了张桌子放在包间的正中央,又从怀中取出了用一个纸包,将其放在桌子上打了开来。
商人们落座的地方离正中央都有段距离,因而纷纷起身围住那桌子仔细查看。
和雪糖一样纯白如雪,但却呈现出颗粒状,不如雪糖那般细腻,这又是何物?
“各位老板可尝一尝。”谢淮安察觉出他们的疑惑,白皙纤长的手往桌上一指。
大家伙儿相互对视着,始终没人敢当这个第一个尝试的人。
虽说知道这两夫夫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害死自己一群人,但是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他们都要犹豫是否前去尝试。
谢淮安无奈勾唇,从绮罗手中取了根洗净的木棍,就要上前亲自尝试,打消他们的不信任。
不曾想正在这时,谢念蕴主动上前:“我来试试。”
他照葫芦画瓢,将那纸包内的东西送进了嘴中,下一刻脸上便浮现了惊诧之色。
“谢公子,你这是?”
谢念蕴没理会那人的疑问,细细品味了一番才问道:“这……难道是盐?”
谢淮安轻轻点头,连带头上的斗笠也上下摇动了起来:“确实是盐。”
“这盐怎么如此洁白?”有忍不住好奇心的商人打量着纸包的盐堆,用木棍蘸了蘸放进嘴中,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问蠢话,肯定又是宋群青这两人弄了什么制盐的新法子,怎么可能会回答自己。
他悻悻放下捂住嘴巴的手,退到人群当中去了,力图用其他人的身影遮挡自己。
他的举动大多数人都未曾注意,他们的心神全部都放在了正中央的那个小纸包当中。
这可是盐啊!人人都离不开的东西!
这款盐不仅白得令人欢喜,就连口感也远胜粗盐和井盐,他们用脚想都能知道这盐会有多受欢迎。w
一时之间,众商人的呼吸粗重,一双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纸包。
谢念蕴也不禁深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的激动,朝着一旁贴在一起的两人问道:“想问这盐谢老板这儿有多少,价格又是如何?
他抿着唇等待着两人的答案,其他商人亦然。
谢淮安粲然一笑:“这盐我们暂时只有五十万斤左右,但工坊正在陆续产盐,各位老板可根据自己的需求来购买。”
“至于价格……”他弯了弯嘴角,“成本价定为十文钱,而零售价为十三文,条件与雪糖一致。”
这些日子,宋群青已经让颜色兄弟四处去寻找无人问津的盐矿,并在短短这十几天内就把京城这一块儿被发现的无人盐矿全部拿了下来。
有了充足的原材料,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他们工坊的盐会断货了。
至于之后,可以让他们继续去周围地区寻找盐矿。
只要他们在这制盐法子彻底泄露出去后掌握足够的盐矿,就不用担心法子泄露后制盐工坊的生存问题了。
看着陆陆续续来找自己二人签订字据的商人们,宋群青和谢淮安相视一笑,果然他们抵抗不了这样的诱惑。
送走了拿着字据兴高采烈的商人们,包间中只剩下了自己人,谢淮安一把把头上戴着的斗笠扯了下来,转身寻了个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