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为自己求一个明确的后路,一而再的去肯定,只要这条路不变,便是让她做什么不齿的事,都还能有个盼头。
她走后,廊回转之处,一主一仆才现身,那仆自然不敢言语,不敢抬头张望,而那主,定定的看向那道远去的身影,心绪莫名。
他耳力不错,方才她在屋中,言辞恳切一句不落在他耳里,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尊严,将自己埋进尘埃里,求了母亲一个退路,他以为,她必定是以头抢地,奴颜婢膝不能再低,可等她出来时,那挺直的脊背,肃穆的眼神,以及那周身释放出来的如同山泉瀑布般地隔世沉凝,仿若将她一个奴婢变成了另一个人。
非是那巧言令色令人不喜,反而以奴婢之身,却沉静出那脱俗之态。
怪哉。
母子间照常叙话,宋溓没有久坐,道是要温书便离了朝晖堂。
回到掠英居并不见那女人的身影,当时一默,倒也没有传她过来,清源倒是懂事:“爷,要让两位姑娘来伺候么?”
宋溓瞟他一眼,清源便知自己失言,低了头去闷闷不语。
不是您叫姑娘以后近身伺候么,问了一句也要瞪他一眼,实在好冤。
宋溓不言,本是忘了方才的事了,却又想到走之前母亲的叮嘱,实在怕了母亲那点热心肠,万一又安排来个人,那他这目安院怕是没有宁日了。
“用饭时让她来伺候便是。”
青夏手里摩挲着青禾染底的茶杯,微涩的茶水令她清明了几分,她手下还压着一卷字帖,是兄长先前送来供她临摹的。
之前在朝晖堂,每月倒是有一两日的闲暇时间休息,但总是不得空去练那字,而今来了目安院,反而能坐下来,安静的临摹了,青夏未买更好的纸笔,连那砚台也是便宜货,一来事自己用不上太好的,即便练出了好字也无用武之地,二来如今洛阳纸贵,若使了那好纸笔,怕是以后非好不用,未免浪费。
她的欲望极低,好似没有特别喜欢的,穿衣打扮如是,平素生活如是,按理说,如今以她的月钱,不至于过的清贫,就连曾在朝晖堂一同做活的丫头都说她活的无趣,生了一副好容颜,偏生不爱胭脂。
是的,在一众丫鬟里,青夏算是生的不错了,虽没那千娇百媚之态,却胜在一身气质清媚无双,只是她平素太过藏拙,反而叫她一些个优点不算明目,旁人看了她也觉得无甚起眼之处。
琉钰来时,正见青夏撑着下巴目光虚虚的看向那庭院水池,此刻波光粼粼,流光溢彩,盈的那双琥珀眸子格外闲淡适雅。
“妹妹,可方便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