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谁还不懂这些？就算庄稼汉也说自己会两手《乱发批疯锄地功》，上次还锄碎了好几块砖。”

“今年的机会已经没有了，明年再来吧……不，如果你没有方术，千万不要再来了。”

坐在中间的方士挥了挥手，示意李砚知赶紧滚蛋，

“下一个！孟武！”

李砚知眼里的光，灭了。

按照这样的标准，他恐怕还得再磨一两年，才能凭借力大无穷加入钦天监，成为一名方士。

可这两年，怎么活啊？

就在他失魂落魄往外走的时候，孟武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李砚知顿时眼睛一亮，

“李兄弟肯定通过了吧？以后咱可都是方士了，一定要亲近亲近！”

这莽汉子压根就没注意李砚知情绪低落，说完便风风火火走进考校场地。

没几个呼吸，只听“轰”的一声，李砚知感觉脚下大地猛地震了两下。

他下意识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只见那孟武随手把五百斤石锁扔一边，嘴里喊着“太轻太轻。”

然后又抓起一根千斤石锁，耍的飞起。

那气势好似拎着石磨盘子，呼呼往人脸上拍。

哪怕隔着十几米，都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考核的三个方士，全部一拍桌子，“好了，你通过了。”

这场面，像极了某声音舞台上，歌手突然来了个炸裂高音，接着就是齐刷刷转身。

李砚知摇摇头，准备离开。

还没到门口，一个人拦住了他。

“小兄弟，我这里有个差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

这人一身灰色方士布衣，腰间挂着四阶方师的爵位牌子。

李砚知抱拳行了一礼，“敢问大人，是何差事？”

灰衣方士领着李砚知来到偏厅，“彭县地处偏僻，之后又陆陆续续接纳了许多外附村落。”

“虽是一县，但面积却堪比一郡，只因彭县地广人稀，朝廷难以设郡。”

“蒙乡在两年前依附，有六个村子，人数不少，所以县令大人希望能借教化之力，使蒙乡彻底归化。”

“我方才听你说曾经传授功法给他人，想来也是有经验的，可能接下这个差事？”

李砚知一听蒙乡，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如果对方不是四阶方师，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蒙乡恶名远播，孟家村就是里面的典型代表。

而这样的典型代表，还有五个！

这不纯纯要人命吗？

我堂堂未来帝师，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大人……在下才疏学浅，还是算了……”

“吧”字没说出来，就被灰衣方士的话堵住了，“只要在十一月底前收满四十个学生，我保举你为方士。”

“另外每月三两俸银，再派一名真正的方士保护你，绝无性命之忧。”

李砚知面上难色稍缓，可依然心有顾忌。

留在彭县虽然生活困苦些，好歹还能咬牙坚持。

这要是进了狼窝，把牙咬碎了……估计能让对方好消化些。

灰衣方士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李砚知的肩膀，“年轻人，你难道就不想去天都奉阳，觐见始皇帝？”

李砚知呼吸一滞。

灰衣方士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他揽过李砚知，“始皇帝每年一月都要传旨，万仙来朝辩法经，你猜是为什么？”

李砚知看过来。

灰衣方士朝四周瞟了一圈，轻声道，“那是因为，始皇帝也是肉身凡胎啊……”

轰嚓！

冥冥中似有惊雷响起。

李砚知双目陡然一亮，“所以万仙辩经，是为了给始皇帝……”

灰衣方士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知道怎样才能见到始皇帝么？”

“不……不知。”

“同境之内，一县无敌，一郡无敌，直至……一州无敌。”

灰衣方士每说一个无敌，李砚知心头便是一次剧震，到最后更是浑身电流乱窜，直冲天灵盖，

“于万仙来朝之际，登辩经台，败尽天下豪杰，始皇帝自会倾力相邀。”

他的话，宛如妖魔低语，勾动着李砚知的心绪，

“明年初，我应该能带一个人进奉阳，旁观万仙辩经……”

李砚知终于狠狠点头，“好！”

他绝不是因为方士身份，也不是为了每月三两俸银，更不是为了去奉阳。

他单纯就是见不得蒙乡百姓受苦。

可当他看到灰衣方士派给他的方士后，下意识拔腿就走。

“李兄弟！？咱俩真要一起去蒙乡做事？”孟武好似一头人形黑熊大步走来，笑哈哈地拍着李砚知的肩膀，

“你放心，有我在，保你平安无事。”

饶是《基础炼体术》小有成效，李砚知还是感觉自己就像滔天巨浪里，苦苦求生的一叶扁舟。

他求助地看向灰衣方士。

孰料灰衣方士动作飞快，把一应文书卷宗和当月俸银，一并交给了他，然后亲自把他送出了钦天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砚知啊，蒙乡的百姓，就全靠你了……”

在灰衣方士“殷切”的注视中，李砚知最终还是去了，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萧索和悲壮……去了。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灰衣方士长舒一口气，

“问了这么多人，终于抓住一个小年轻，希望能帮我多拖延些时日。”

他走进衙门，脚步都轻松了许多，“下次，就得我亲自去咯……”

“不行不行，这段时间我得多去春风楼听听曲儿，不然以后就听不到了……”

“百灵姑娘，我来了……”

灰衣方士刚要离去，却被另一名白衣方士拦住，

“商黎，我方才听说，你往蒙乡派去了新的学徒方士？”

商黎点了点头，“不错……”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白衣方士就一把攥住他的衣袖，

“蒙乡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年年底就能彻底归化，你为什么要横插一手！？”

商黎甩开白衣方士，冷笑一声，“那为何蒙乡学堂迟迟办不好？”

“张季，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说罢，一拍腰牌，化作清风冲天而去。

张季站在原地，面色铁青，“一个连方士都选不上的废物，能不能撑过一个月都难说。”

“商黎，别以为你从奉阳来，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挠我的归化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