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雷教堂的残垣断壁之中，篝火昏黄，琴声荡漾，充满了苍凉与哀叹。

一曲奏毕，老商人借着火光，向教堂之外望去。

阴沉的天空下，唯有斑驳的灌木之影，微微摇晃。

“······那家伙，果然回不来了吗？”咖列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准备收拾收拾就休息。

忽而，灌木丛中簌簌抖动，传来了他所熟悉的声音：“喂喂喂，老咖列，别随意咒人死啊！在你眼里，我阿褪就这么不中用吗？”

“嗯！”咖列微微诧异。

而辰零笑着拎起了狩猎来的一只兔子，问道：“晚饭吃了吗？”

······

“嗝儿~啊，舒服了！从地下墓穴里出来，肚子就饿得咕咕叫。”狠狠地大快朵颐后，辰零舒爽地躺在地上摆大字型，“总算是活过来了。”

“地下墓穴？是风暴脚下的那个？”咖列略带疑惑地询问。

“咖列，你去过？”辰零好奇地反问。

咖列摇了摇头，一边用木枝挑拨着篝火，一边说道：“只是听说过，交界地的每一片墓地都藏着不可思议的宝藏，也吸引了不少拾荒者，但里面危机四伏，每走一步都是陷阱，也因此叫不少褪色者葬送其中。”

嘛，毕竟那里面藏着“萌新杀手”五虎将，就辰零这样能背地图的人都差点遭了殃，换上其他人估计更不用说了。

而真正的强者，恐怕也对盗墓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毕竟，所谓不可思议的宝藏？

呵呵，徘徊权贵的骨灰，权贵魔法师的骨灰，哪一种都算不上不可思议吧。

——不过，叫不少褪色者葬身其中吗？

辰零回想起进入墓地之前，那位石化老者奇怪的话语，以及那BOSS房的尽头，被树根盘绕的躯骸，便询问道：“对了，咖列，你知道所谓真正的【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咖列抬起头，神色颇为怪异地看着他。

看得辰零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脸，解释道：“这，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奇怪，哈哈哈······不，不过，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死了一次就结束了，又或者还能重生？”

——毕竟，游戏里的阿褪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就算倒下也能在赐福点苏生。

但现实里，辰零在面对那接肢贵族之时，分明感受到了真切的死亡。

而且，按咖列所说，他们褪色者也并非不死之人。

“看来，你在莽荒地流浪许久，真的将交界地上的一切都给忘了啊，客人。”咖列叹了口气，也继续说道，“你们褪色者被女王剥夺了【永恒】的赐福，散去了眼里的光辉，也就变得我这个老商人一样，命只有一条，一旦倒下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欸？那受了【永恒】赐福的人，难道真的死不了吗？”辰零颇为诧异。

而咖列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一下头：“若要仔细去区分，倒也并非如此。像是我们吃的兔子，头没了，身体的肉也被吃干了，自然也就是‘死’去了，但它的灵魂会回归黄金之树，而树会为其重新塑造肉躯，将兔子的灵魂安置其中，令它苏生，这便是【永恒】赐福的一部分。”

“听起来和转生很相似啊，那他们会保留上一代的记忆吗？”辰零追问道。

咖列吐槽：“老商人我又没死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也对。”

“不过，我听说【永恒】的苏生，会导致衰退，至于记忆，也同样会缺失一部分。”

“衰退？这又是怎么回事？”

“······”咖列似乎有些无语地看了辰零这个好奇宝宝一眼，继而无奈地询问道，“客人，你有见到过那些徘徊者，或者长生者吗？”

“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就是那些瘦得不成人样的家伙吧。”

咖列点了点头：“就像我刚才说的，交界地上，受了【永恒】赐福的大多数生灵，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例如外头森林里的那些葛瑞克士兵，你将他们打倒了，刺穿他们的心脏，但大概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那些士兵就会恢复如初，兴许，还会忘却自己死亡过的记忆。”

——啊，这就是游戏里，坐了赐福以后，普通怪物全部苏生的缘由吧。

“但那一种苏生也是有极限的······如果你够残忍，盯着一个人砍了他数十次，又或者，将他的身体像是我们吃掉的兔子一般破坏，那么，灵魂归树，黄金之树会依据【永恒】的赐福，为那个灵魂重新塑造肉体。”

“······难道说，重新塑造的肉体，就会变成徘徊者，又或者长生者？”顺着咖列的说法，辰零进行了推测。

“照我听说的，应该是先成为徘徊者，再退化到什么也不会思考的长生者。”咖列纠正道，“所以，在我看来，【永恒】的赐福也并不一定完全是好事。【死亡】被封印，此间宛若化作了永恒的囚笼。”

咖列的话，叫辰零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

——如果真是如此，这地方，的确被称为囚笼也不为过。

“但说来说去，【永恒】与我们也没太多关系，老商人我只知道保住自己的小命第一要紧，至于其他的事情，倒不如找个魔法师、祷告师又或者王室贵族之人，能问得更加清楚。”说着，咖列看着辰零，不由地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客人，你竟然能从墓地里一点事都没有地回来了。”

——总感觉，是不是被小瞧了？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吧，哝。”辰零说着，将被石像小鬼扎得漏风的大皮盾扔了过去。

咖列端详了一番过后，向他伸出了手。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