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金乌初晓,远近建筑染上一层金色曦光。
两辆马车停驻府门之前,马蹄来回踩踏,偶尔嘶鸣,似在催促。
虞渊与虞楨告别,踏上马车,车门随之关闭。
车夫是虞楨亲自指定,技艺娴熟,当下一挥鞭子,马
虞楨目送车马远去,笑意瞬间消失,口中自语:“只盼阿昭莫要心软。”
想起虞渊昨夜所言,眉眼又染上戾气,阴厉眼神扫过周围,冷笑一声,突然下令道:“拿下!”
数道身影从暗处浮现,如雷霆火电,探子反应不及,顷刻间被拿下数人,押到虞楨面前。
扯下其中一人面罩,看着对方呆滞双眼,虞楨心中怒火焰瞬间烧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一咬牙。
“看好,莫要让他们死了!”
七月巳未,晴。
经连日奔波,车队终于抵达西陵城下。
虞爻一马当先,率先行至城下,厉声向城上大喝:“女郎至,速开城门!”
虞爻在军中积威甚重,少有人违,城上守将认出他,忙不迭地吩咐下去,亲自迎车队入城,在城门分开,由虞爻虞射二人护送马车,径直往城中驶去。
马车又行一刻钟,在一恢宏府邸前停下,虞渊推开车门,目视上方高悬匾额,想起幼时在此度过的八载时光,眼中倏尔划过一抹怀念。
“阿昭。”
常绯轻声提醒。虞渊回神,目光扫过肃立府门前的一众人等,缓步下车,对为首青年拱手弯腰。
“见过大兄。”
青年是虞楨长子,于一众兄弟姊妹中序列最长,亲手将虞渊搀扶,口称“阿妹”。
“长大了。”
“季父也如此说。”
虞凇笑:“那说明我与阿父心有灵犀。”
这词是这么用的?
虞渊无语,来不及纠正虞凇错误用词,后者已经迫不及待将她介绍给其余众人,虞渊这才知这些个年轻男女身份,尽是出身虞氏亲信家臣。
二人并行往府中走去,常绯沉默跟在虞渊右侧,期间虞凇对他表现出好奇也由虞渊介绍,其余人等在二人入府后就已离开,用虞凇话来说是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又何必急于今日一时,先去拜见大父才是主要。
话谈及此,虞渊脚步一顿。“虞沅何在?”
领会她的意思,虞凇当即道:“在她院中,阿昭放心,半点消息没露。”
最坏的可能成真,虞渊沉默不语,
“我想去找她。”
虞凇不解:“何必急于一时,左右她又跑不掉。”
虞渊一把按住虞凇胳膊,对他露出一个清浅笑意,语气不急不慢:“阿兄可知夜长梦多?她既然真与大父染病有关自然还是先处理了得好。”
思考片刻,虞凇点头,到底忍不住问一句:“身体可还撑得住?”
要知道他本意是想叫阿昭见过大父两面就去休息的,怎料阿昭如此心急,一定要先处置了虞沅才肯去见大父。
问清虞渊身体状况,虞凇送一口气,拍着胸脯痛快放话:“阿昭尽管去,就是直接杀了也五甚,有事阿兄给你担着。”
“谢过阿兄!”
娇兰院中,闻得府门前消息,虞沅生生扯断手中帕子,满脸惊惶。
连日来积聚的恐惧一朝爆发,她忍不住看向身旁婢女,想要寻求一丝帮助,察觉身上视线,婢女放下手中绣样。
“女郎无需担忧,”婢女声音沉稳,还带着一丝不屑,“不过一小儿,难道她还真敢杀了您不成?”
被婢女如此说,虞沅心中生出侥幸,大兄都未能发现的事,她虞渊一个未行笄礼的小儿,难道还真能明察秋毫不成。
然事实告诉虞沅,有些事情总是超出人掌控的。
被陌生婢女强压至院中,虞沅发髻散乱,正欲发怒就对上面前一张精致面孔,绣帕顿时滑落在地,努力挤出一个难堪笑容,颤声道:“阿,阿昭,这是何意?”
“嘘。”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双唇,虞渊容貌姣姣,双眸点漆,落在虞沅眼中犹如恶鬼,“我问,你答。”
虞沅不敢拒绝,眼中水光盈盈。虞渊视而不见。
“大父染病,可与你有关。”
果然。虞沅闭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