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下下盘着手上串珠,费了好大劲才平静下来:“放着吧,朕还有要事。”
海兰接过食盒,搁在桌案上。
如懿临离开时,深深地望了凌云彻一眼,又回身道:“皇上,凌云彻救驾有功,皇上若是轻易处置,身边就少了一个忠心之人了!”
嬿婉当即道:“娴答应,真正有救驾之功的是端郡王夫妇、车尔登扎布侍卫等人,端郡王为救皇上还受了伤,这功劳苦劳怎么论都论不到凌云彻身上,你大可不必对自己没见过的事情如此言之凿凿。”
如懿死死盯了嬿婉一眼,负气离开。
皇帝眼神示意,进忠乖觉,立刻道:“奴才这就跟过去看看。”
这小插曲结束,众人接着问。
容音让进保将那小瓶拿给凌云彻,问:“那这东西你认得吗?”
凌云彻见着这小瓶,顿时慌了,结巴道:“奴奴才……没见过。”
嬿婉道:“没见过么?也是,这小瓶上有股古怪气味,也不知是什么脏污沾染,想来不是曾经当过御前侍卫的你会收着的。”
凌云彻立即反驳道:“炩贵妃娘娘,无患子抗风耐寒,并非卑贱脏污之物。”
话刚说完,帐中人的眼神齐齐射向他。
容音沉声道:“你还敢说不识得?”又转向皇帝:“皇上,这分明是欺君之行!”
凌云彻越来越慌,嬿婉当真要如此不顾往日情分,将他逼上绝路?
他深深叩首,急得乱了口齿:“奴才……是奴才记错了,这是,这是奴才的东西,本是,本是用来配马的……”
皇帝一拍扶手:“这都秋天了,还配马?分明是你故布陷阱,以此物引诱野马,想着先让朕身临险境,再救驾,以此自重!你,你竟敢拿朕的生死,搏你自己的功劳!”
凌云彻叩首不迭:“奴才冤枉,奴才冤枉,皇上明鉴!”
容音起身下拜:“皇上,臣妾以为,此事涉及皇上千金贵体,这凌云彻又有欺君之行,想来他的话不能尽信。臣妾请求先将此人关押起来,彻查他所有私物,再寻证据。”
皇帝点点头,无力道:“照皇后的吩咐办吧。皇后啊,这几日,你就多陪陪永琏,女眷的事务,先让炩贵妃办着,慎妃协理吧。”
容音行礼道:“臣妾多谢皇上体恤。”
她与嬿婉行礼离开,出得帐外,嬿婉看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臣妾陪您回去吧。”
容音点点头:“你有心了。”
嬿婉劝道:“皇后娘娘别担心,这回随行的太医和蒙古大夫都是最好的,端郡王应是会平安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皇后的帐篷。
如懿与海兰回到自己的小帐篷中,才发现永琪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帐中,手中还拿着一个空碗,似乎还在愣神。
他本来在喝药,不知为何一眨眼就到了一处陌生的帐篷。
但见到海兰,他也顾不得疑惑,欢呼一声,举着碗迎上来,期待道:“额娘的差事忙完了,所以来找永琪吗?”
海兰嗅到空碗中还有苦涩的药味,不禁一阵心酸:若是永琪不是被皇后纵着什么都不学,便能成为主儿的依傍,如今主儿又怎么会被皇后和炩贵妃这般打压!
她闭了闭眼,道:“不可无礼,快给娴娘娘行礼。”
永琪与如懿不熟,怯怯地行了礼。
如懿伸出手,微笑着抚摸他的脸。
她的手已经很久没有戴护甲,指甲却还是很长,生得尖锐粗硬,里面卡满污垢。
永琪感受到一只脏污、冰冷、僵硬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吓得想躲在海兰身后。
海兰却一扭身去给如懿沏茶了。
如懿坐定,海兰便说:“奴婢觉得此事古怪。怎么偏偏这么凑巧,皇上坠马时,二阿哥刚好在旁边,就救驾了呢?还有傅恒那么快查到凌云彻,也不知是不是怕皇上责难,所以随意抓人应付。”
永琪惊讶道:“皇阿玛怎么了?”
如懿没理他,歪着身子道:“如今若是没有证据,这事还得先压一压,二阿哥伤着,皇上现在正宠着二阿哥呢,如果我们去泼冷水,难免会让永琪落个嫉妒兄长的罪名。”(台词大部分引用自原剧,少量改编)
永琪一下子站起来:“什么,二哥受伤了!”
海兰冷冷道:“一点小伤算什么,你二哥现在正得意呢!”
如懿道:“得意好,得意容易失了分寸。”(台词引用自原剧)
永琪想到会分糕点给他的二哥出事,再也待不住,急道:“我要去看看二哥!”说罢就溜下椅子要出去。
海兰见他如此心系永琏,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拉住他的后襟生生一扯,把他扯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永琪不知道额娘为什么突然这么凶,又被衣襟勒得连连咳嗽,满脸通红,眼泪簌簌而下。
海兰一记耳光清脆地响在永琪左脸。
进忠本是在帐外偷听,听到永琪的声音,接着又听见里间声响有异,掀开门帘进来,就看见海兰指着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的永琪怒骂:“若不是为着洗脱你娴娘娘的冤屈,你都生不下来,如今倒是偏帮着皇后母子!”如懿只在一边坐着,口中劝阻道:“好了好了。”
他惊异之下急忙冲上去将永琪抱起来,逃也似地出了帐篷。
永琪吃了这一吓,又大哭一阵,咳嗽不止,在进忠怀里背过气去,发起高烧。
进忠不敢有误,急急地去找嬿婉。
嬿婉听了事情原委,看看永琪面上五个清晰的指印,即刻传了太医,又叫人去责罚海兰:“一个宫女,尊卑不分,倒打起主子来了,把孩子打成这么个样子,更是可恶!”一面让进忠去报与皇帝。
皇帝听了,也是大怒:“宫女因皇子关心兄长而掌掴皇子,简直闻所未闻!这海兰还当自己是宫妃吗!还有,她背后就是这么议论永琏的吗,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医都说了,那箭再偏个一两寸,永琏就神仙难救了,难道会有人用命来算计朕的宠爱不成!传朕的旨意,等炩贵妃罚完了,再打她五十大板,看她还敢不敢嚼舌根!”
这时进保进来,神情凝重:“皇上,奴才,搜到些,其他东西,虽然与这次的事情无关,但是,奴才实在不敢不呈。”
说着左右看看。
皇帝会意,让进忠先离开。
进保呈上一双旧靴子,布料已经褪色。
他翻开靴子内侧,露出里面的如意云纹图案,道:“这双靴子与那些无患子放在一处,收得隐秘,一双靴子,本不必藏得如此深,这是一处古怪。这第二处古怪……”
皇帝不耐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
进保道:“凌云彻梦中之言,似有古怪,与凌云彻同住的几人中,有一人睡得轻,听见过凌云彻的梦话,说是什么如意如意的。”
皇帝精神一振,这会是个机会吗?
他明面上还是装出发现妃妾可能不忠的意外、疑心和愤怒:“你是说?”
进保跪下:“或许只是凌云彻自以为生活不如意罢了,只是那些无患子,当年是双喜送去的,两相对照,不报与皇上便是奴才的失职,此事事涉后宫清誉,奴才不敢妄自揣测,还请皇上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