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化作点点光亮消散在半空，不知何时已了无生息的中年妇女连人带椅子一并消失了，五人屁股底下的椅子自行移动，填补上了空缺的位置。

玩偶看向戴着眼镜的男生。

“那么，下一个。”

缓过劲儿来的眼镜男生正襟危坐，精神紧绷等待玩偶发问。

“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男生低着头，双手抓着腿上的布料：“初中的时候有个女生向我表白，我没答应，后来她跳楼了。”

这瓜光听男生叙述貌似是那么回事儿，可当看了五分钟影像，女生跳楼真和他没多大关系。非要说，女生最后那段时光的快乐还是男生给的。

女生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找到男生讲了一堆明显是套公式套出来的表白内容，男生当然是果断拒绝。

他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没认全，更别说隔壁班了，贸贸然接受她的表白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对双方都不好。

表白是拒绝了，但男生开始有意无意注意女生的动态。

他很好奇为什么会有女生喜欢他，一个家长眼里只会读书快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不注意还好，一注意起来男生自己反而搭进去了，青春期的小男生哪懂怎么表达感情，只会拉着女生去刷题。

“不就是和你表过白吗？有必要这么报复我？”

男生红着脸支支吾吾辩解：“我没，就是学生的主要责任是学习，学好了你未来的选择才会更多。”

女生趴在桌子上，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他的身上。

“像你一样学到高度近视？”

她抽出一只手去拿他的眼镜，用镜片看了看周围。

“你这是多少度啊？晕成这样……”

玩了一会儿，女生把眼镜还给他。

“好了好了，知道你想劝我‘从良’，我不喜欢你就是了。”

后来两人没有再独处，男生关注她反而更多，发现了很多同学并不知道的关于女生的事情。

比如她的寄人篱下，比如并不在意她的叔叔一家，再比如总是欺负她的堂兄堂妹。

男生觉得她很可怜，会偷偷给女生塞小零食。

女生从没对男生有过什么懵懂的喜欢，她的心力全用在调整心情上了，在有限的条件下尽量哄自己开心。发现男生对她有感情时，她是懵圈的。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我有什么可喜欢的？”

夺命三连问问的男生无所适从，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女生却接连两天没来上学，再次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得知她跳了楼，当场死亡。

不知道谁传的消息，说女生是表白失败冲动之下才跳楼轻生，听得久了，男生自己也信了。

“好纯爱。”职场男给了个中肯的评论。

的确纯爱，纯爱到五分钟后理应是追杀与被追杀者的情节，变成了两个小年轻排排坐闲聊。

“所以……你是没喜欢过我对吗？”

女生点头，那时本就是想玩点刺激的，在一群男生里找了个比较好欺负还不爱喊家长的乖乖仔。

“不是，你现在比我大三岁吧？脸红的毛病没改？”

男生的脸更红。

“只……只对你脸红……”

女生：“……”

众人：“……”

尽管知道女生应该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男生还是把话头止住，不想让别人看到两人相处的样子。

他问了一个很冒犯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跳楼？”

女生身上穿着病号服，闻言偏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