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英格兰。
即便这里的天气依旧抽象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小区级的局部降雨屡见不鲜,但总体而言还算相对比较适宜。
极其不规律的降水也不是完全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经过精心修剪的草地尚还挂着雨露,明媚的阳光便已经透过乌云打下了一片片宝石般闪烁的晶莹。
在地温蒸腾之下氤氲的雾气携带着一阵阵清爽的泥土芬芳,只是从旁边走过也会给最暴躁的人带来他们嘴上或许绝不承认的好心情。
没错,说的就是你,德思礼!
如果你能放弃在周末清静的早晨放弃那些吱哇乱叫的恼人手艺活,或许还能稍微减少一下你那粗得跟肩膀不分彼此的脖子,所带给那张血压稍一上涨就几乎要红得像是快呲出血来的粉色胖脸的压力。
这大概是周围许多人内心共同的心声。
事实上,因为某些对于他们家另一个可怜孩子的传闻,以及德思礼家那个性格任性乖张被宠坏了的大胖小子的缘故,一向标榜自己“规矩”和“正常”的德思礼一家恰恰是小惠金区里最被人另眼相待的一户人家。
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与那个刚从碗橱里搬出来的男孩或多或少可能的确有一些关联,但尤为擅长对其他人大吼大叫的德思礼先生应该不太像是那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性格。
“嘿小子!佩妮给你准备的早餐都快凉了!我希望你至少能对养育了你的我们抱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激,而不是成天费心思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正忙着把门上塞信的小缝用木板封住的德思礼,刚直起身想要揉揉他那两人合抱的粗腰,就看见那个寄生在他家里的小子站在楼梯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很难说这个男人对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这般恶劣的态度究竟是本性使然,还是多少带了一点昨天早晨被这个瘦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黑发男孩一脚踩在脸上的怨气在里面,但对于这个男孩来说,这一切都是早就见怪不怪的日常了。
至少还给他准备了早餐不是么?
当一个人有了念想的时候,很多苦难往往都会变得不那么值得一提了,就比如现在这个叫做哈利的男孩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弗农姨夫的围追堵截之下,拿到起码一封那给他的生活状态带来了翻天覆地改变的信。
多亏了那些不知道是谁还惦记着他给他发疯似的往家里硬塞的信封,现在每天不用蜷缩在那个越来越装不下他的碗橱里与蜘蛛作伴,也不会一大早就被佩妮姨妈粗暴地叫起来准备早餐,甚至不用动手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怎么?我说了今天不可能再有那些愚蠢的信了!”
看着这个与家里格格不入的男孩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就挠着那鸡窝似的脑袋探头探脑往自己这边看,德思礼先生的语调又拔高了三度,几乎都忘了还要顾忌一下二楼的大胖儿子需要充足睡眠的事实。
“可是......不,没什么。”
没有所谓热腾腾的早餐,桌子上干净得像是开了一个愚蠢的玩笑。
不过这几天频繁的离奇遭遇已经让男孩习惯了不再试图解释什么,反正这个家里也没有人会相信从他嘴里又吐出了什么鬼话,反而会怀疑是不是他又在搞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出现的鬼把戏。
与此同时,一只身形矫健的花斑猫正忙着淌过那将它毛发打得湿漉漉的草皮,对于屋里的动静除了偶尔会怀疑那个不靠谱的校长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之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倒不如说如果哪一天这幢房子里突然消停了下来,那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稀奇事。
这十年的时间里,它偶尔也会像以前那样来这里看看,看看那个给巫师界带来希望的男孩现在过得怎么样,但每一次都只会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去和那个老不正经的老闺蜜喋喋不休地抱怨。
反正也不能出手改变什么,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不来,窝心!
只是这一次情况特殊,为了给这个男孩寄信,羊皮纸不知不觉间都超过了那些抠抠搜搜校董们愿意报销的份额,导致这位任劳任怨的副校长这几天念“复制成双”念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虽然邓布利多似乎已经把后面引导小哈利的任务全权交付给了海格,但说实话那位心地善良却总是粗手笨脚的大个子实在是让这位兢兢业业的副校长放不下心来。
正好伦敦还有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巫需要她亲自上门拜访,在那之前顺道过来看看也好放心一些,省得到时候还会担心这性格恶劣的一家会不会因为排斥魔法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被接纳之笔和准入之书记录在册的小巫师,除了那些选择接受家庭教育的个例,其他几乎都必须收入各个魔法学校进行一段时间的学习,这既是对小巫师本身的引导,同样也是对非魔法界人士的保护。
按照往常的惯例,遇到小巫师家里有这么不开明家长的情况,通常早就会有学校的教授亲自上门交涉,而不是霍霍学校里那些可怜的猫头鹰,一起陪着那个校长胡闹。
如果尝试代入那个老顽童思维方式的话,大概有可能就是想用这来自魔法界一点小小的震撼,来稍稍弥补一下这位被丢在麻瓜世界被冷眼相对了十年的小救世主。
正当麦格准备跳上女贞路4号的矮墙,好好看看这最麻瓜的麻瓜一家和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小巫师之间的闹剧,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让这只满脸严肃的老猫两只琥珀似的眼睛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