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牵着二狗的手走了进去。
院子里除了积雪之外,便只有十几张白色的桌子。
自从大雪开始覆盖小鱼镇,这些课桌便摆放在院子里无人使用,时至今日,已经变成雪花的聚集地了。
二人跟着走进了内屋,身上的寒冷也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仇师傅脱下灰衣,牵着二狗的手来到了一个房间,“以后你就睡这个屋子,功课有什么不会的随时问我。”
陈墨跟在身后,发现这间屋子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的被褥都是崭新的。
不仅如此,旁边打开的衣柜里,还挂着一堆尺码很小的新衣服。
屋内温暖的环境让经历了风雪的二狗变得疲倦,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反应过来后连忙恢复,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见状,仇师傅摸了摸他的脑袋,“困了就去睡吧,不必拘束。”
虽然仇师傅这么说了,但二狗还是有礼貌地行礼后才爬上床睡觉。
灰白二人默默退出了房间,围着正在燃烧的小火炉一时陷入了沉默。
“在我这儿住几天吧,”仇师傅忽然起身来到桌前,从笔筒里随意地抽出一只毛笔,“忽然想吃你做的饼了。”
听到这话,陈墨嘴角上扬,脑袋一点,“好啊,正好我也没什么钱了。”
一年前,仇师傅将陈墨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后,没有活计的陈墨在王娘那里偷了一袋面粉。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任职朝廷的焚尸匠,终日以乞讨为生,靠着别人牙缝里掉出来的食物苟活。
东窗事发后,他被王娘儿子打的遍体鳞伤。
也就是在一天,仇师傅见他浑身染血的敲响了院门,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布条包裹的馅饼。
“——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陈墨从醒来后对仇师傅说的第一句话,也就是那一天过后,仇师傅带着陈墨从朝廷那里讨了个焚尸匠的差事,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二人似乎都想起了这件事情,同时发出一丝轻微的笑声。
“诶?我墨去哪儿了?”
笑过之后,仇师傅开始在案桌前翻找,嘴里还嘀咕着,“我记得放这儿了啊?”
身后的陈墨看着这一幕,盯着他手边的砚台发愣。
如果,自己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那里面那滩黑色的东西,应该就是墨吧?
两步上前,他将砚台朝仇师傅的怀里推去,可仇师傅却摇头说道:“不是这个,这个墨不行,我另一罐墨去哪儿了?”
仇师傅拿着毛笔翻找了整个案桌,陈墨也蹲下身子在地上帮他一起找。
忽然,陈墨发现案桌底下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罐子,里面似乎还装着一些浓稠的液体。
他伸手将其拿出来,摆到仇师傅眼前,“是这个吗?”
仇师傅看着陈墨有些愣神,又看了看他拿出罐子的地方,轻叹一口气后笑着说道:“哎……看来我也是老咯。”
陈墨爬起来拍了拍手里的灰,笑着说道:“碰巧,碰巧。”
说罢,他后退两步脱掉自己的白衣抖了一下,然后将其挂在门口。
回身来到仇师傅背后,却见他拿着毛笔迟迟没有下笔。
“是要写什么吗?”他轻声问道。
仇师傅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封的蓝皮书,打开罐子沾了一点墨水后在封面上写下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新神记」!
写完后,他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从面前的一堆书里面抽出了一本非常薄的交给陈墨。
“我这儿有一本残缺的史记,你可以观摩一下。”
陈墨接过,发现封面破损严重,书名近乎消失。
只有一个「神」字在中间完好无损,这也不由得让他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