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大兄弟搬运的时候,吴国兰不好意思只盯着,模糊地记着,是四袋不假,吴国兰数了几遍,都是少了四个麻袋,吴国兰有些失望,怎么就不能拿走三袋呢?她长叹一口气,坐在门槛上愣神,夜色渐渐降下来,猪饿得哄哄叫,铁门被撞得直响,吴国兰才恍然回神,起身准备晚饭。
太阳东升西落,来来去去的人,不变的生活节奏,永远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时间一到,水坝开始放水,男男女女得空都会扛着铁锨在田间走动,以防有人乱动了自家田埂,好及时补好田坝。
水稻插秧时,朱家两小姑子按约来帮忙,朱老大、老三、老四家,一起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开席前,朱老三夫妇俩敬酒大姑子:“小伟子住你们家,给你们带麻烦喽,先敬你们一杯。”
朱家大姑子也不推迟,待朱三夫妇俩喝完一杯,也端起酒杯起身,笑道:“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就粗茶淡饭,也没得什么营养,小伟子要受苦的。”
“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谢你还来不及,哪说得着这些?”吴国芳也笑。
朱三急忙站起举杯:“我们也是没得办法,你三嫂一个人,家里事情都顾不上来,难为你们,拖你们照顾,来来来,再喝一杯。”
你来我往,朱大也以茶代酒,单敬了一圈:“麻烦你们,年年都来帮忙,我们心里都记着呢,真是过意不去,帮了我们不少。”
早年一大家子还未分家时,家中艰难,朱大作为长子,操持一大家子的生计,劳心劳力十几年。后来,朱大罹患重病,即使分了家,兄弟姐妹念着往日情分,多有帮衬,朱大心里很是感激。
谈到将来的计划,朱老四说起,秋收后买个手扶拖拉机,看着朱老三家有一辆,不仅能拖货耙地,平时去镇上当做交通工具,省时省力,朱四羡慕不已,但是,朱老三家的那辆,常有急用轮不开的时候。
这件事朱四心里,已经盘算很久。到时候。预备每家各借几百,凑一凑,此时,就当提前打过招呼。
夜晚,朱老四夫妻俩在厨房灶台后将就睡一晚。家中三间正房,他们睡的东屋让给了姑姐俩,西屋头堆了一屋子小麦无处下脚,好在不是冬日,草堆上铺个凉席,敞着木门,空气流动,倒也清凉。
“婷婷在家里念几年小学,也要去镇上念了。”秦玉芬提醒朱四。
前村那边蔡坝小学,近些年已经取消掉了五、六两个高年级。前段时间回娘家打听,娘家大哥也说可能过几年,三、四年级也要砍掉,大兄是小学校长,想来,这消息是十有八九的事了,秦玉芬不得不早做打算。
“现在哪好提这事,大姐那边心里不舒服,说是小伟子在他们住着上学校,反倒住起仇来了。”朱四蹙眉,暂不想触这个霉头。
“小侠则打闹,大人也闹成这样,”秦玉芬叹气,“三婶子也是怕小孩子受委屈,说了两句,哪知道闹成这样子,是不好看。”
“小侠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打打闹闹几天就过去了,小孩往家里说说就算了,大人就不该往外讲。”朱四对三哥三嫂的做法十分不满,外人看,他三婶的两句话不痛不痒,可那边听进去,到底是寒人心。
“三哥他们也是的,也不想想,带侠则哪个容易的?”秦玉芬思虑,话锋一转,“将来婷婷住那边上学,得给点钱哦?”
“现在提还早,等过两年再说,这个时候又不急。”朱四打住秦玉芬的心思,不叫她此时提起。
秦玉芬抖了抖毛毯,盖在两人身上,叮嘱朱四:“你明天早上去后面小店,多买两个菜,绞二斤肉,带个凉粉,再带个大杂烩。”“晓得嘞。”朱四卷起被角,侧身躺下。
夏夜,虫声窸窣,蛙声阵阵,宛如一首奏鸣曲,伴着乡村进入梦乡。
天不亮吴国兰、吴国芳就过来同秦玉芬准备早饭,主食面条,另炒了长豆角,凉拌了烧瓜,汤里另加了四个蛋,朱老三、老四并姑姐俩各一个。吃完饭也不用休息,趁着热气还没上来,赶紧下地。
毒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喘不过气,朱婷婷在家里、田地几处来回跑,提着水壶吭哧吭哧送水,一张小脸晒得红扑扑的,湿透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汗水顺着脸颊流淌,额前的头发结成条状。大人无暇看顾,湿衣服也不得空换下。
一望无际的水田地里,三三两两的妇人埋头劳作。朱三、朱四挑着扁担运送稻苗,沿着田埂拎起一扎扎水稻苗,均匀地扔进水田地里,渐次排成整齐的队列。
放眼望去,更远处的人如田地里的移动的黑豆。鹭鸶立在田间地头,一阵风吹过,水中倒影绰绰,如一幅恬静的山水画,美不胜收。
总弯着腰,竹笠帽也戴不住,吴国兰干脆把帽子扔到田埂上,只用毛巾裹住头。淤泥有点深,抬腿很是费劲,只好弯着腰慢慢地向前挪动。吴国兰过于瘦削,像一根折断的麻秆插在地里,随风晃荡。
吴国兰起身,最近的一扎水稻已经用完,下一扎水稻苗离得有点远,只好抬脚向前几步,才发现后脚跟和小腿中间粘了两只蚂蟥,她龇牙捏着尾部拽下,朝田埂上扔掉,随即扯了头上的毛巾,把脚后跟冒出几点血丝擦掉,继续往前走。
一排,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