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的风景不难想象,几代人以前这里曾多么繁华,安东尼现在行走的这些街道上一定挤满了享受生活的市民。夏季地中海气候的湿气亲吻着通勤者的脸庞,滋润着城市的土壤。在商业区,随处可见广告的叫卖声,道路上挤满了人,行人只能肩并肩地行走。
但现在怎么样?
雾气笼罩下的城市,模糊得像一幅中世纪画家最熟练的画作。狄奥多西城墙,这座城墙是城中居民的精神和身体防线,正在崩塌,仔细看,城墙已经出现裂缝,砖头上爬满了藤蔓。城墙上悬挂的展示帝国昔日辉煌的旗帜上沾满了污垢和污渍,只有温暖的地中海风才能看清。港口的商店还在等待主人回来做生意,宽阔到可以容纳六辆战车的主干道铺成了地毯,供皇帝举行胜利游行,但主干道上却铺满了棕色的泥土和尘土,似乎再也没有人使用过。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民,最后的罗马人。安东尼微笑着向他们挥手,他们看起来与他带来的雇佣兵截然不同。君士坦丁堡的公民一无所有,他们没有足够的衣服来遮风避雨,妇女看起来营养不良,孩子们看起来瘦骨嶙峋,而大多数男人,安东尼怀疑他们能否拉开弓。
罗马军队的士兵也一样,他们举起剑指向天空,安东尼在马上仔细观察并敬礼。他们大多没有最基本的皮甲和头盔,剑刃已经钝了,剑刃开裂。唯一值得纪念的,或许是他们渴望战斗的斗志和捍卫最后故乡的精神力量。
更让安东尼震惊的是,他听到了牛和鸡等家畜的叫声。是的,新罗马首都的部分地区不再像以前那样布满庄园、宫殿、艺术博物馆、剧院、花园,而是变成了农田或谷仓,用来种植庄稼和饲养牲畜,以满足不断减少的人口。
这就是君士坦丁堡的残酷现实,很难与安东尼小时候在睡前故事中听到的联系起来。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它就在那里,无法忽视。
阿卜杜拉被皇帝豁免并允许进入罗马人的内都,他依然满心欢喜,四处张望,兴奋不已。
安东尼骑马来到乔瓦尼身边,问道:“我的朋友,你对这座城市有什么看法?”
“很难防守。”乔瓦尼一脸担忧地回答道。“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可能有点太难了。”
“我会让我的船停泊在金角湾,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我们就直接驶往加拉塔,苏丹现在不会与热那亚殖民地为敌。”
“热那亚政府?别忘了,他们已经控告我们洗劫埃及船只了。”
安东尼接受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姑娘送来的白百合盛宴,姑娘满脸惊讶,眼睛里闪烁着星星,正看着自己的偶像。安东尼接受了这朵花,把它举过头顶,微笑着向这位年轻姑娘致敬,就像一位真正的法兰克骑士。
“别忘了,我的朋友乔凡尼。”安东尼乌斯回答道,仍然对着那个女孩微笑。“我们有一千人,全副武装,你认为加拉塔殖民政府会愚蠢到对我们下手吗?”
安东尼转身望向乔瓦尼的士兵,他们全副武装,装备着米兰的弩、长戟、热那亚的长剑和巴勒莫的盾牌。领头的士兵挥舞着热那亚国旗和圣乔治旗,而站在街边的拜占庭前卫则挥舞着他们独特的罗马旗帜和徽章,有的手持巴列奥略王朝皇帝的四字十字架,而身穿白衣的教士则手持基罗基督之字,站在经过的每一座教堂门口。
威尼斯坎迪亚的使节斯蒂芬诺骑马来到他们身后,哀叹道:“太可惜了,这么伟大的城市,这么多的古迹,竟然沦落到如此可怜的地步。”他摇了摇头,但马上又感叹道:“如果这座城市由威尼斯人治理,我们一定可以让它比往日更加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