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松自己先换了一个桃子,道:“是方才张太后送来的平谷鲜桃,说什么心忧皇太子在京郊受累。。。皇上还特意让我给你送两个。。。”
宋焘站了起来,眉头紧锁,不复懒散:“来使说的是心忧‘皇太子’?”
陆松也站了起来:“确是如此,这桃子不错的,不愧是平谷大桃。”
宋百户已眯起了双眼,又问:“你瞧的确切,可是太后身边侍女送来的?”
陆松也感觉到一丝不对:“不是,来送桃的人是东厂李公公和两名厂卫,称是太后口谕,带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印信。。。“
陆松说着,忽地也反应过来了,望向宋焘,两人俱是大惊失色,双目欲裂,四目一对:“不好!兴王有危险!!”
宋焘压低声音却又急促的对陆松道:“陆老大你速回兴王身边,不许任何可疑陌生面孔靠近!”
话音还未落,陆松脚下发力人已经飘进了门内往兴王身边赶去。
宋百户面色铁青,对右手边端着果盘的旗官道:“裴武你速去庄后探看下巡逻队伍可有异样,若无异样,将每队旗官以上,速来大堂集结。其余校尉,守好庄后大门,保持警戒!”
裴总旗正是那身后端着果盘的锦衣卫。
面白无须,大头大嘴大鼻大嘴大眼睛的裴旗官也来不及放下手中果盘,三步并作两步领着命先冲了出去。
宋百户又转向左手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个精干汉子:“骆二哥,你武功强于我,今事有急,还请骆二哥立刻突围出去通知锦衣卫亲军速来救驾”
群牧所千户骆安听到“突围”二字,心下一怔。
此时乌云朵朵飘过,月色时明时暗。
“骆千户,锦衣卫亲军历来只听从皇命,张太后岂能随意调遣,此事非同凡小可,情形不对,还望骆大人速速。。。”
咻~~咻~~咻~~~
天空忽地炸开团团烟花,烟花四溅,红光四射,却是外边戍守的官兵放出的示警穿云箭,在空中甚是鲜艳,却照的院子里的众人脸色惨白。
敌袭!!敌袭!!
庄子门外呼地传来了刀剑兵器碰撞声音。
“骆二哥只管冲出去,望着正阳门方向突围即可,切记,只有北镇抚司锦衣卫亲军及东厂的人可信,五军都督府、兵部、边军都有可能是谋逆!”宋焘急急吩咐。
骆安不再迟疑,不走正门,却是脱下外边红色飞鱼袍,露出黑色的贴身内衬,只夹紧腰刀,从着角落里草木茂盛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宋焘心下暗赞,骆二哥不愧是管群牧所的,胆大心细。
此时不宜再开庄子院墙后门,早有校尉力士将木杆桩柱顶着门。外边厮杀声渐浓,且不时有人撞门。
“我尼玛,点子扎手,弟兄一起们上!!”门外传来裴武的怒吼。
兴王一路随从的最多都是自己府上的侍卫,以及群牧所的锦衣卫,比之紫禁城里的亲军,还是差了点意思。
“有刺客!!”“护驾!护驾!”“贼子敢尔!!”
这些呼喊声却是从内堂传来。
本来一片冷月泠泠月光洒下,此时却是一大团乌云遮住了皓月,光线暗淡。本来略显寂静的月夜,却是瞬时间没了宁静,屋内庄外尽皆是喊杀声一片。
宋百户脸色铁青。长吸一口气,脚下发力已经穿入堂内。
身后卫官侍卫,尽皆刀枪棍棒诸般武器早已出鞘在手,绣春刀并非人人都用,也并非人人都有资格去锦衣卫亲军都府兵器库里领取,自是用各种武器的卫官都大有人在。
院内诸卫兵紧守屋门,院子外墙上已显出人影,院外刀剑声中,院门偶有砰砰作响。
月色透过乌云,洒下冷光,这从院门到大堂一进的距离,不知将死多少人。
“张太后是反对杨廷和以皇太子礼仪迎接圣驾,又怎么会说出“心忧皇太子”这等话来;且非皇命,指挥不动锦衣卫,张永作为司礼监太监,掌管司礼监事务掌印兼领东缉事厂,又怎么可能听从张太后指使。
杨廷和虽然是个老古板,但是却是先帝钦点的托孤大臣,也是保皇党,世子进京就是他全力促成,虽然在礼仪上争执,却不可能反叛;
此时是三四月份,平谷的桃树,了不起绽放点花骨朵,怎么可能结果;只可能是边军进贡。
眼下能指挥边军,又能拿到锦衣卫腰牌印信的人。。。“
宋焘脑海里飘过一个豹目虎背熊腰的悍将。
前提督东缉事厂兼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平虏伯——“江彬”。
宋焘一颗心沉了下去。
转过屏风又有一道屋门,此时门板裂开,木屑飞溅,一个蟒袍少年被打飞了出来,宋百户双目尽红!“厚熜世子!!!”
遮莫陆松败了,他怎么会败了?陆松你此时败不得!!
宋百户心下怒吼,却看到眼前刀光闪烁,一刀自屋内如要劈开银河淌出,对着空中蟒袍少年兜头砍下。
天上闪电掠过,带来阵阵炸雷声。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疾风骤雨,似一团黑雾卷过要带走这一通州境边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