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城,大家都没再说什么。
镖局寻了自己押镖常住的客栈,等安顿下来后,大当家的才带着总镖头过来找彭渊。这时候,肯定少不了解释一番。
“今日进城时,彭管事提到的沈爷是谁?”总镖头丝毫没给反应的机会,直白的问。
彭渊微愣,随后一笑,“那位爷远在边疆,稍稍借个势,不打紧的。”
大当家和总镖头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个说辞不太满意,“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我们希望彭管事能坦诚一点。”
“这位沈爷便是沈王爷。”彭渊也不隐瞒,直接告诉他们。
果然,两人听后皆大惊失色。
一个商人,竟借着沈王爷的名声在外行事!这钰竹山庄的彭管事究竟是什么人?
看出两人的诧异,彭渊连忙解释,“在下有幸被沈王爷搭救过一回,所以才能和沈王爷搭上话。这次借名头,也是权宜之计。不若以这府城之势,我们怕是一点粮食都留不下来。”
大当家的点头,“确实,只是你现在借着沈王爷的名头,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
彭渊耸耸肩,“王爷远在边疆,咱们只是卖粮,也不做什么犯法的事,这不仅解决了老百姓断粮的危机,还能给沈王爷博个美名不是?”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点点头,“既然彭管事有成算,那我们兄弟二人也就不再过问了。”
总镖头又问,“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府城,彭管事找好下家了吗?”
提到这个,彭渊有些犯难,他的打算是把粮食先运过来,然后再另找买家。
看出了他的犹豫,总镖头突然开口道,“如果彭管事还未找到更好的买家,不如在下给推荐一个呢?”
彭渊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当下满口答应下来,“自然是可以的,能让总镖头推荐的人家,总不会错的。”
总镖头哼了一声,“确实是一直都相互扶持的商人,只是不知彭管事这些米粮想卖多少银钱?”
“三十文一斤,一斗(12.5斤)三百五十文。”彭渊笑笑,报出价格。
“如此便宜?”大当家的惊呼,这竟是比清河县的粮价还要便宜些许。
“我们钰竹山庄卖粮不为挣钱,只是想让百姓们有粮可以吃。”彭渊想起前世的袁老爷子,他老人家研究了一辈子的粮食,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吃饱饭吗?
现场一片寂静,大当家的有些无措,总镖头却是多看了彭渊两眼,对彭渊的评价又高了些许。
“我觉得你这样的定价不妥!”总镖头轻声说道,“你想让老百姓都有饭吃的想法是不错,可是你仅仅只是扯了沈王爷名头的单打独斗的商人,这个府城的水比你想象中的更深。这么便宜的粮价,除了让老百姓对你感恩戴德以外,更多的是给自己招惹的杀身之祸。”
“你想让人吃饱饭,某些人更想从中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两者一冲突,你有几条小命够赔的?”
大当家的张张嘴,想让弟弟说话委婉一点,但看弟弟那坚毅的眼神,到底还是把嘴闭上了。
“总镖头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只有挨过饿的人才能更懂得饿肚子的感觉。钱是挣不完的,可若是人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个天下若是只剩权贵之人,那么终有一天我们也会沦落为阶下囚。”他有空间、有粮食,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但见识过新社会的彭渊不愿看到那样的结果。
对面二人沉默良久,最终大当家的叹了口气,“彭管事的心胸是我辈达不到的!我们兄弟二人能力有限,只能保你安全了。”
“彭管事你稍做休息,我们兄弟二人这就去联系以前的好友,若是他们还在,应该很乐意听到这个消息。”
说完,两人就离开了,留彭渊一个人在客栈房间里。
彭渊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做好事也是带着自己的私心,这么卖粮食完全是粮种都是自己的,可以说是零成本的产出。
算了,既然他们已经误会了,那就不用再解释,就当是个美丽的误会吧!
镖局的大当家和总镖头都去联络卖家了,彭渊也不好干坐着。上次他把草药卖给了济世堂,这次正好就先去熟人那里探探路吧。
得知彭渊要出门,镖局挑了两个身手矫健的镖师跟着他。
从客栈到济世堂不远,镖局有马车,所以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济世堂门口。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济世堂门口全是等待看病的病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
咳咳咳…
咳咳咳…
人群中不乏咳嗽之人,看着像是痨疾,镖局的两位镖师连忙将彭渊拦下。“彭管事,前面去不得。这些人看着像是得了痨疾,我们少靠近为妙。”
彭渊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痨疾是什么。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痨疾类似于肺结核,是绝症的存在,潜伏期4-8周,传染率和死亡率非常高。
想到这彭渊面色凝重,抬起衣袖捂住口鼻。“二位在此稍等片刻,在下与济世堂的掌柜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此番也算是看望友人,还望两位体谅一番。”
镖师还想再劝,却被一旁看病的人催促,只好让彭渊过去了。
彭渊仗着灵泉水的超强修复力,丝毫不惧会被感染的可能,直直的走向济世堂看诊大堂。
“去柜台拿号牌,排队看诊。”老大夫见彭渊插队,很是不满,冷声提醒道。
“在下钰竹山庄彭渊,有事找贵馆李掌柜。”
一听是钰竹山庄,老大夫慕的想起,他们医馆好些药材都是从钰竹山庄来的。于是有些诧异的打量彭渊,好像是有点眼熟。
“李掌柜的在后堂,客人可以去后堂找他。”老大夫说完,继续给病人看诊。
彭渊谢过,往后堂走去。
入目的场景让人心惊胆战,整个医馆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们面容憔悴,神情痛苦,有的人不停地咳嗽着,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般;有的人则发着高烧,脸色通红,身体滚烫得让人不敢靠近;还有的人躺在病床上,低声呻吟着,每一声都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中草药的味道,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