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天空万里惨淡。
苍白的月像死去雀斑女人的脸,有一种异样平和的美,在地板投下寂寂的影。
吃过药,秦淮序在床边坐立不安,搓手顿足,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看样子相当焦虑。
“明明已经在康复期,这是又怎么了?”主治医生推门进来,两个新来的清洁工趴在门边张望,脸上写满了好奇。
在监控发现异常后,护士站前冲泡面的陈护士放下碗筷,很快就通知了他的主治医生。
秦淮序听到医生的声音缓缓偏过头,想开口分辩,两唇又仿佛有千斤重,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无助感像巨浪将他吞噬。
自从被送进疯人院,秦淮序感觉自己是笼中的鸟。
“小序,你要配合治疗,家人还在等着你。”
主治医生苦口婆心地劝导,过了好半天,秦淮序才挤出一句:“医生,救我,有人要杀我,他们都要害我啊!”这么说着,他的身躯轻轻颤抖。
将近五分钟,在场相视无言,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曾经不是这样的孩子。”
医生终于回复了,只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天色不早了,快睡觉吧。”
竟然让他洗洗睡吧?!
秦淮序努力挣扎,试图拼出一道希望,奈何院方人多,他被束缚带绑在了病床上。
敌不过倦意,秦淮序眼前很快一片模糊。当视线恢复清明,面前是学校教室的课桌,墙体染着暗红的血迹,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聚成几堆,似乎谈论着什么。
“又来人了啊,喂!新来的你报个名,做什么工作的?”
穿蓝色工装的健壮男人很快注意到了秦淮序,隔着几个人向他呼喊,顺手把吃净的玉米棒丢到地上,“叫声超哥,我罩着!”
秦淮序淡淡的撇眼看着他,不做理会。
“摆那架子还不理人,一会儿碰上危险可别指望老子救你!”
健壮男人不再理他,继续在人群里危言耸听,吹嘘自己,希望能和周围人组成团队,关键时候也有个垫背。很快,秦淮序看到很多人选择和他联手。
面对未知,人们找个依靠报团取暖倒也正常。
似乎不论生活中还是互联网,人总是喜欢把自己隐藏在多数之中,多数就代表了安全,就代表着人间正道。
“那个段良超就是这么个人,说话不会好听,新人你别介意。”
或许是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旁边穿着护士服的正妹主动和他搭话,“我叫陈穗,闲着也是无聊,认识一下?”
正常的社交,秦淮序很久之前就没有了。自从得病,他连血亲都在有无意识的疏离。
秦淮序上下打量着她,冷声道:“陈穗,为什么叫我新人?”
他清醒地知道,这里明明就是他的梦里。
那些疯人院的医生就这么把他丢在病房里拍拍屁股走人,万一要害他的人趁他病,要他命,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秦淮序自认为烂人一个,但这一死至少也得给家里赚个三室一厅出来。他要是不在,家里那些老实人肯定讹不了多少钱,他死的不值!
而眼前的正妹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就像是......病院的陈护士。
“啊...他们有时也会叫我新人。”陈穗先是一怔,便眉弯目笑,
“听人说,坐在这里的人大多已经待了有两三天了,只有黑板上的字和血迹两个发现,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哎,我电视剧还没追完呢!”
秦淮序看向黑板,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考试开始。
考试,什么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