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十三天,局长直到认真看完全部材料后,笑着看着我,说了句:“搬把椅子过来!再给我找一只红油笔。”那天,老局长逐字逐句的给我修改材料,大到布局谋篇,小到标点符号。增增减减,字雕句琢。只要是我看不懂和不理解的地方,他都详细的给我做着讲解,足足一个上午,老局长连口水都没喝。材料修改完后,我的底稿上布满了红色的笔迹,虽然咋看上去有些杂乱,但局长的字迹始终娟秀清晰,而在我的脑子里,似乎一个完整的、合格的材料已然成型。就在我准备拿着底稿回去重新修改的时候,局长却说了句:“底稿留下,拿着之前的基础材料,回去重新来过,明天给我。”
次日,我再次拿着改好的材料交给局长,局长认真的看了一遍,沉思了片刻,满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这次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把材料交给民子打印,校对后交给小白,跟其它材料汇总好刊印,下周一开会!”
这时的我无疑是幸福的,半个月的不眠不休,我的精神和身体几次近乎崩溃,终于完成了!在我还沉浸在幸福当中的时候,局长突然对我说:“平安啊,你心性不错,耐性和悟性也不错,现在知道工作报告怎么写了吗?”我知道自己有时候比较“木”,但我不笨啊,我这时终于明白局长为什么这样训练我,这不就是所谓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吗?想通后,我赶忙点了点头。局长又道:“二十多年前,我刚上班那会,我的领导也是这么锻炼我的,我想这应该就是一种传承吧,你小子不错,加油!”
余下的几天,我在欣喜之余参与着会议的筹备工作,虽然繁琐,但是每天都很充实,直到会议顺利召开。
会议召开后的下午,一场初春的冻雨把从会场倒腾材料回来的我浇了个透心凉,加上前段时间修改材料的压力卸掉,一场突如其来的重感冒落在了我的头上。一早起来,久未发炎的扁桃体肿的封了喉咙,高烧的我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实在太难受了,我打算给狄姨打个电话请个假,可是我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枕头边上的手机按键已经完全模糊。“糟了,咋能病成这样?”我想喊隔壁邻居或者房东大姐帮我请个假,一张嘴我傻眼了,干脆说不出话来。初来乍到的我,“窖”里连个去痛片都没有,我害怕了。没办法,我只能硬挺着期待能够缓解一些。
就这样,我昏了醒,醒了昏的躺在床上,期间老爷子,狄姨,女友应该都给我打过电话,可是我实在没有力气接,我也说不出话。就这样,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一宿,水米未进。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嘴唇干的已经起了皮,神志也越来越模糊。“我会不会死这啊?”我胡思乱想着。就在我昏昏沉沉等死的时候,屋门开了,一个身影走到我的床边,我恍惚看见进来的是个女的,她对我说“平安,你咋了?”然后一只手摸在了我的额头,我好想觉得进来的是我家老太太,我茫然的想叫一声妈,但我叫不出来,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次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我躺在床上,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挂钩,上面挂着几个已经空了的输液瓶,还有半瓶药正在滴,而输液的人正是我。谁给我打的针啊?正在我疑惑的时候,一阵喷香的味道传了进来,门一开,狄姨端着一个饭碗走了进来,在她身后是寒冬叔。
原来,我两天没上班,而且失联了,狄姨怕我出事,便来“窖”看我,老爷子两天没有我消息,电话也打到了寒冬叔那,寒冬叔下班后也赶了过来。见我病的沉重,狄姨先是找来了附近诊所的大夫给我输液,然后又借用房东的厨房,给我煮了一碗面,还加了荷包蛋。见我醒了过来,寒冬叔把我扶了起来,用身体撑着我,狄姨也不顾面碗是否烫手,拿着筷子,挑上几根面条,吹凉了喂给我,隔一会还会喂给我一点鸡蛋和面汤。我打算自己接过碗吃,但实在是抬不起来胳膊,没办法,我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吃光了碗里的面。
次日一早,感觉恢复了一些气力,我打算起床,可没等我起来,狄姨就来了,她在家煮的热乎的米粥,还带来自制的小咸菜,我喝的那叫一个香甜。中午是米饭和鸡汤,晚上则是炒的青菜和米饭。就这样,狄姨连着照顾了我整整四天,期间寒冬叔要来替换她,让她回去照顾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可她却以男生心粗为由,拒绝了寒冬叔。第五天是周末,狄姨照常来照顾我,其实我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为了让我能睡个好觉恢复体力,狄姨是快中午来的,这次她带来的是红绕肉和米饭。平日里无肉不欢的我,最爱的就是红烧肉和米饭,尤其是我妈炖的。由于常年在外,每年我只有假期才能吃到。再有,那时的我才二十出头,本身还是个胖子,二百来斤的体重,平时饭量大的惊人,这几天生病丢掉的胃口,在看到红烧肉的时候,一下子全回来了。
我也没跟狄姨客气,端过饭盒就大口吃了起来,一碗红烧肉,加上一斤多的米饭,不一会就让我吃下去大半。狄姨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咽,一边叮嘱我慢点吃。吃着吃着,我忽然感觉这肉,这饭好像多了点妈妈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很熟悉。也需是两个多月没见过老妈了,也许是生病心里委屈,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狄姨就说:“狄姨,我能认您做干妈吗?”狄姨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懵了,愣了一会说:“能啊,怎么不能,看你第一眼我就觉得咱们娘俩有缘,你还不知道吧,我家你姨夫也姓张,我家你小弟弟叫吉祥,比你小八岁,你们哥俩正好平安吉祥!”我惊喜的问到:“真的可以啊?”狄姨再次点了点头。得到狄姨的肯定,我猛然放下饭盒,跪在床上,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郑重地叫了一声“干妈!”
这一刻,我哭了,也需是被我的行为打动,干妈轻轻的抱着我,也哭了......
病好了以后,我照常上了几天班,忽然接到通知,学校让回去办理一些毕业退校事宜,然后就是五一假期。于是我向局长和干妈请好了假,返回了学校。
五一假期是幸福的,我回了家,见了爸妈。就在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局长居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个通知发到局里电子信箱里了,里面有几个材料需要我起草,让我提前有个思想准备,节后就得着手。我赶忙到亲戚家里打开了电脑(那时我家还没那个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