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码头彻底安静下来,万籁俱寂。
往日里,码头上亮起的渔火已经尽数熄灭。
天越来越冷,不少人都选择搬到岸上的土屋。
可距离岸边不远处的河面上,有一艘乌篷船船头插着火把,正在河中行驶。
船蓬内灯火通明,似乎有人在饮酒作乐。
不远处的岸边,更是有七名壮汉怀中抱刀,守在火盆旁。
这些壮汉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小船那一点渔火上。
“来来!舅父,饮了这一杯。”
乌篷船内响起张三谄媚的声音。
船舱里,张三、一名身穿锦衣的胖子还有一名美妇人正在木桌旁,把酒言欢。
桌上摆满全鱼宴,主菜便是鲫鱼滚豆腐,除此之外,还有鱼脍等等。
生活水平甩江水生一条街。
张三的舅父身穿锦衣,长得肥头大耳,体态臃肿。
白天还耀武扬威的张三,在这张财主面前,却卑躬屈膝,连连陪笑。
张财主饮了一口酒,轻哼道,“吃了鲫鱼滚豆腐,皇帝老儿不及吾……”
“小三子,这事你干的不错。”
“你们张家五个兄弟,就属你小三子最会做人。”
张三连忙赔笑,朝一旁的美妇人说道,“巧儿,去给咱们舅父斟上一杯?”
美妇人身穿坦领中衫,露出胸前雪白肌肤,下身红色高腰裙,披着粉色丝带,柳叶弯眉,杏脸桃腮,眉心画着三点花瓣模样的妆容。
此女是张三的妻子,唤作程巧儿。
程巧儿起身,来到张财主身前,斟上一杯酒,说道,“舅父,多谢您给张三找了鱼栏官这个差事,我们家这才过上好日子。”
张财主喝到微醺,意乱神迷,眯着眼睛看到程巧儿,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屁股。
程巧儿先是一惊,很快便镇定自若。
张三看到这一幕,非但不惊,反而嘴角微微上扬。
张财主则朝张三说道,“小三子,舅父交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张三赶忙回应道,“请舅父放心,小渔乡五十户渔夫,侄子已经拿到一半人的准渔令。”
“今年又是个灾年,想来绝大多数渔夫都过不了这个冬天,后面小侄拿些米面,加以利诱,想来还能拿到十几户准渔令。”
“再者说,村子里还有一些渔夫没有按时上交河鲜土贡。”
“眼下还有三天时间,到时候小侄当差的大哥二哥,便会来小渔乡征收土贡,届时小侄可以再用些手段。”
“保证明年开春的时候,让舅父垄断鱼市的买卖。”
张财主开怀大笑,说道,“好好好,自古民以食为天。”
“淮水县的大人们垄断了米粮交易,你舅父我也不能屈居人后。”
“只要收走这些人的捕鱼凭证,便可轻松拿捏这群刁民。”
“到时候咱们垄断了鱼市的买卖,自可坐地起价。”
“而且,河图的事情也别忘了,现在下游闹了匪患,淮水三宝的数量锐减,若是能摸清淮水中游的情况,说不定能趁机攀上入品强者。”
张三端起酒杯,说道,“请舅父放心,小侄这就去办。若是舅父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小侄曾为您鞍前马后。”
张财主点点头,笑道,“放心吧,你这么尽心尽力,舅父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帖子,放在桌子上。
却见帖子上面写着“罗氏武馆”四个金色大字。
“这是?!”张三似乎认识此物,顿时喜上眉梢,赶忙伸出双手,接过帖子。
张财主笑道,“这是英雄帖,乃是淮水县新开张的‘罗氏武馆’发的,能拿到这帖子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要拿着帖子,便可以去罗氏武馆换一门武学秘籍。”
“你舅父我年轻时也喜欢习武,不过现在上了年纪,留这东西无用。”
“正好你从小就喜欢玩弄枪棒,拿着吧,可别弄丢了。”
“这玩意儿是你舅父我从黑市买来的,丢了可没办法补。”
张三将烫金的帖子放进怀中一个黑色小袋子里,连连赔笑,说道,“舅父放心,小侄知道轻重。”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大快朵颐。
“咚咚咚。”
“咚咚咚。”
就在此时,船舱内响起一阵敲门的声音。
这可吓坏了张三、张财主和那美妇人程巧儿。
三人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侧耳倾听。
张三神情凝重,随后不顾体面,直接趴在甲板上,耳朵贴住甲板。
“下面……下面有脏东西在凿船!”美妇人尖叫出声,指着脚下甲板说道。
张财主大惊失色,赶忙掀开船帘,对着外面的船夫说道,“赶快!赶快往岸边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