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宫宇冬道:“振荣镖局的少镖头?”
“是。”
这个人能只说一个字,就好像不会再说第二个字。
赵庆航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团黑布,道:“毋锋锏?”
宫宇冬点头。
赵庆航喃喃道:“锏,很复杂的武器,说不清楚它到底锋不锋利。”
宫宇冬道:“毋锋锏在我手上,它不锋利时什么也斩不断,它锋利时却又无不可斩。”
赵庆航道:“那为什么叫毋锋锏?”
宫宇冬淡淡道:“提醒我。”
赵庆航沉思着,道:“毋锋锏,不要锋利的锏。”
赵庆航只想了片刻,便又抬起头,盯着他,道:“你是自己来到杭州的?”
“是。”
赵庆航道:“杭州需要的钱不少,需要的人更多。”
宫宇冬放松道:“我明白这个地方需要我这样的人。”
赵庆航道:“你认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宫宇冬笑道:“一个人打伤了别人,还能让他的老板请我喝酒的人。”
赵庆航皱眉道:“这件事我知道。”
宫宇冬道:“所以你找我喝酒,就是为了数落我一顿?”
“不是。”
“我想求你做一件事。”
“哦?”
赵庆航望着远处,叹道:“原本这件事不必请你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原本要做这件事的人,已经被你打得动弹不得,最少要半个月才能下床。”
宫宇冬勉强笑了笑,道:“你想要找我做什么?”
赵庆航道:“押镖。”
宫宇冬突然笑了,但他觉得有些不礼貌,于是慢慢道:“我打伤了你们镖局的人,你们还要我押镖?”
赵庆航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把这躺镖交给你。”
“哦?”
赵庆航道:“你能把他打成那样,说明你比他强得多。”
宫字冬道:“这躺镖很困难?”
赵庆航道:“不仅很困难,而且很容易死。”
宫宇冬问道:“你们要我押什么?去哪里?”
赵庆航道:“现在不能说。”
宫宇冬皱眉道:“难不成是押人的买卖?”
赵庆航道:“不是。”
宫字冬道:“难不成你们每次押镖,都有这个规矩?”
赵庆航道:“不是,只有这次是这样。”
宫宁冬笑笑。“有趣。”
赵庆航抬起头,他预备了许多说辞,可他没想到宫宇冬会说一句“有趣”。
宫宇冬道:“你原本打算给那个人多少银子?”
赵庆航道:“一万两,我可以先付你五千两。”
宫宇冬微笑道:“不必先付,我只有一个要求。”
赵庆航道:“什么要求?”
宫宇冬平静地笑道:“我死了之后帮我买个棺材。”
酒馆里依旧喧闹,赵庆航的内心却变得宁静。
他默默点头,道:“你已想好要押这个镖?”
“短时间内想赚大钱,干的事情必须要惊世骇俗,而且…”
宫宇冬看了一眼赵庆航,笑道:“而且我还挺喜欢做一个镖师的。”
“只不过你们想请我押镖,我也愿意押,可是你们镖局反要雇别人押镖,岂不坏了你们的名声?”
赵庆航严肃道:“这不重要。”
镖局需要依靠别人押镖,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但为了这躺镖,无论什么耻辱,他都可以忍受。
宫宇冬笑道:“所以你应该直接把我变成振荣镖局的人。”
赵庆航道:“你真的要这样?”
宫宇冬道:“我总不能每次缺钱时,都去拼一次命吧。”
赵庆航闭上了嘴,只是在默默地思索。他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他缓缓道:“好。”
宫宇冬在看着他笑。
赵庆航慢慢接着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信任我们。”
宫宇冬眯起眼,淡淡笑道:“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信任我。”
赵庆航似乎偷瞄了他一眼。
他站起,很认真地道:“这里二楼有你的房间。三天之后,我在这个地方等你。”
他离开得很突然,也很仓促,就像是不得不离开一样。
这个地方确实应该离开。
宫宇冬早已感觉到了。之前,酒馆里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赵庆航。现在这些眼睛都在盯着宫宇冬。
宫宇冬坐了很久,想的时间更久。他拿起酒瓶,将桌上的酒全部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