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后,唐生决定自己还是沿着小溪走,一般来说,溪流旁总是有人家的。
又沿着小溪走了大概三公里,夕阳西下,在他又饿又累之际,终于看到了一个庄子。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庄子的房屋远远看过去挺陈旧的,破洞处处,胜在各个房子都有炊烟,而且看到有牛羊的踪迹。
当他走近的时候,村口一个歪歪斜斜、仿佛随时会倒的塔楼上蓦然传来一声喝问声:“谁?”
唐生这才看到两层楼高的木塔楼上,有一个手持弓箭的黑脸大汉。
可不等他回答,木栅栏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这位小哥进来吧。”
“啊!陈长老?好的。你进来吧——”那身穿灰色麻衣的猎户轻灵地跳下来,三几下就把满是破洞的木制庄门打开。
唐生大着胆子进去,看到了大汉身边那个身高大概就一米四零、驼背、白发白须的老头。
“小哥贵姓?”
“免贵,姓唐!单名一个【生】字”唐生不知这里的规矩,看着对方的古式衣着,再瞥了瞥自己身上脏兮兮、有不少破洞的麻布衣,最后决定学着电视剧演的那样,行了个拱手礼。
他不知道是否标准。反正对方也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小老我姓陈,叫我老陈即可。”
“我姓张!张神箭。没办法,这是我爹起的破名字。”猎户自我介绍。
陈老继续道:“唐小哥是从隔壁乡逃难过来的吧。”
“呃,是。”唐生决定撒个小谎。
“唉!狗日的县令!要不是那狗官这个月第三次加税,黄老爷还派人来抄家,大伙怎会活不下去,非得跑来妖怪的地盘搏条生路?”张神箭骂骂咧咧。
随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嘴,唐生算是知晓,这庄子上百号人全是因为县令的苛捐杂税太凶,地主又把佃户往死里逼,这些村民实在受不了,才拼死跑来黑云山脚这边,希望搏得一线生机。
唐生听完,心中一凉。
草!老子跑了这么远,居然还在妖怪地盘上?
唐生人都麻了。
他还想找人庇护自己呢,谁想到这帮人也不靠谱?可继续走出山,那里又水深火热。在这种天朝古代画风的地盘上,没官方发的路引(通行证),他连去隔壁县都做不到。
此时庄子里不少人注意到庄口的唐生,好奇地探出脑袋来窥视。
陈老继续道:“唐小哥,你也别太担心。妖怪也不全是吃人的。至少……不会吃全部人。小老我还有点不入流的本事,可以去探探口风。假如此地山大王要求不是太过份,也不是不可以住下。”
“这,还能探口风?”
“请跟我来。”
张神箭继续望风,唐生跟着走路都巍巍颤颤的陈老来到距离庄子正门不远的一个神龛。
这个供奉神像的玩意实在太过简陋,里面的神像甚至面容都被磨得看不清样子,鬼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玩意?
“村口这种位置供奉的多半是此方土地神。小老我就姑且一试,看是否能唤出土地神仙。”说罢,陈老口中念诵安土地真言:“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萨婆诃……”
念完之后,他点燃一注清香,插在神龛前的香炉里。
下一秒钟,土地神龛似乎有了反应。
最明显的是神龛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厚厚尘土,竟是因为神龛的微微抖动而扑扑簌簌地往下掉,露出神龛的真容来。
唐生仿佛预见到,下一秒就会有个长相老迈的土地公公身上萦绕着仙气,凭空跳出来。
不曾想,土地神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居然又缩了回去。连刚刚抖下来的尘土也有不少诡异地飞回去,似乎土地公想把自己重新给埋了。
这就把陈老儿整不会了。
“不对呀,土地老爷已经回应我了,为何不现身?”他皱紧了眉头:“不过,即便他不出来,也能问点消息。”
说罢,陈老继续口诵真经:“我等无奈避难到此,请问此方土地,本地大王是否凶悍?是否会见面就吃了我等?!”
陈老不知道,对面的土地公郁闷坏了。
拜托!正主就站在你身后,你倒是自己问他呀!
可他出都出来了,被唐生盯着,装死似乎也不好。
考虑半天,土地老儿咬咬牙,终于那个比巴掌略大的香炉抖动起来。
陈老明晰地看到,炉灰上呈现出两个字【不凶】!
陈老高兴了,再问:“那此方大王是否愿意接纳我等?只要留下我等性命,我等愿倾囊供奉大王。”
土地老儿更郁闷了,他隔着地面看着那个一面期盼地盯着他的唐生,答不答话,感觉都不对。
最后,炉灰再抖,呈现出【一念】两个字。意思是,大王容不容得下你等,全凭大王一念。
陈老反倒高兴起来:“啊!看来此地大王还是能说话的。那我等跟大王再商量商量?”
土地公还能说什么呢?
撂下一个【善】字,赶紧跑了!
太吓神了!
新大王一身冲天血气,很显然刚宰了旧大王和一众妖怪,怎可能是好商量的主?他答不答应,真不关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