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儀揚揚眉毛,一副不敢苟同的神氣。“旁觀者未必清。况且你并不是什麽旁觀者。客觀!不,這個詞對你我而言都衹是理論術語,纸上谈兵的自欺欺人罢了。”
陸儀走到陽臺上,任晚風吹拂她的長發。她深深的呼吸着凉凉的空氣。她在找尋神清氣爽的感覺的同時,也想借這凉凉的風,凉凉的空氣把自己已在漸漸升温的頭腦降降温。
“嘿,為什麽我們老是要自尋煩惱呢。我們應該有許多輕鬆的話題可談。你瞧,這落日餘輝,華燈初上的景象總是使我非常迷戀。一有空我就會站在這裹細細品味其中無窮的韵味。看着這幅生動的圖畫,你想到些什麽呢?”陸儀轉開話題。
“想到一間小木屋。”幾乎是不加思索的,凌宏宇衝口而出,“它的前面是一個美麗的花園。裏面有一棵相思樹,有一些黄玫瑰。花园的一角有一個小暖房,那裏甚至還種有各色鬱金香。裹邊兒還有爬藤植物,有緑草,有小花。小屋後面有一片雖談不上茂盛却洋溢着田園風味的菜畦。小河從小屋門前流過,山風從小屋後面挺立的巍峨高山裹吹來。”凌宏宇换口氣繼續說道:“清晨,小屋主人在彌漫着花香、草香、泥土清香的空氣裹醒來,去花園走走看看,修修剪剪;再到菜地裹去施施肥,澆澆水,感受一番“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詩意;傍晚,小屋主人點亮小屋裏所有的燈,輕掩户門,信步沿河而下;夜深人静時,他伴着潺潺的水聲和嗚咽的山風或讀或寫或冥思直到天放微光。”凌宏宇側過頭,輕聲笑問早已聽得入神的陸儀:
“美嗎?”
“美!衹是太詩情畫意了。人間怎麽可能允許有這樣的神仙幻境存在呢。”
“誰說那是神仙幻境!這一切都真實存在着,那間小屋和那個主人。”凌宏宇目光爍爍的望着她。
“你?”陸儀吃驚的叫起來。
“是的。我和我的人間仙境,世外桃園。”他揚起他那濃黑的眉毛,眉宇間顯露出洋洋之色、奕奕神采。他不再冷漠,不再桀傲,不再譏諷,不再尖鋭。“那是我的夏之乐园。我管它叫‘寄心齋’。”
“好個“寄心齋'。”陸儀有些神往,“不過,我也有我的“奔情閣'呀!”陸儀退進屋裏,輕快的轉個圈,“你且看這裹,有花,有草,有樹。遠處總有隱約的高山,脚下就有奔騰的河流。這裹臨于半空,上可以踏雲遠邀太虚,下可以着陸游戲紅塵。這裹似實而虚,豈不亦颇具意趣。”
“好個大隱于市。”凌宏宇開懷大笑,陸儀開懷大笑,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開懷大笑。
這笑聲引發了他們内心真我的呈現;這笑聲縮短了光陰的距離,漫長的等待變成彈指瞬間;這笑聲如報春鳥聲聲宣告着嚴冬的結束,春的降臨。
鐘聲在響過第十二次後嘎然而止。凌宏宇披着睡衣坐在窗前,眼裏的喜悦和興奮預示着這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不經意的,他向“奔情閣”方向望去,在星光燦爛的夜空中他看見了陸儀温文雅致的笑容,寧静深邃的眸子,潜藏着憂鬱的眉峰。有種消逝了很久的激情在他心蕩滌着。有種本能的直覺告訴他,也許從今天開始將會有一股無法抵擋的波瀾朝他汹涌而來,淹没他乃至整個生命。他揣摸着自己,揣摸着她,揣摸着可能將會發生的一切。
突然電話鈴聲大作。凌宏宇接起電話,聽到了陸儀的聲音。
“對不起,這麽晚還打擾你。今天我過得很開心,但是有一件事我還是必須告訴你,”
“我知道。其實到現在我才發現請你幫忙打聽雪茹根本是一個錯誤。”凌宏宇不等陸儀的話說完便搶先說道,“事实上,我现在想提另一个请求,不知你会不会答应?”
“你说来听听,”陸儀猶豫的頓了頓,“只要是在能力和可能性范围内的,我尽力。”
“这件事嘛,能力在我,提供可能性的机会在你。”凌宏宇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说。”
“明天一起吃顿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