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路漫漫,我们三人骑着马,或是走,或是停,就这么一路游山玩水,然后来到了苍凌城。
初到城外,不免又是一番感喟,待到入了城,更是让人目不暇接。这会儿正是隅中时分,但见那三市六街里,人流如潮水一般,车马也络绎不绝。
我们牵着马,随着路人,徐徐而行,不觉间,走到了一处茶楼与酒肆云集的地方。
“师兄,我看,我们就到前面的那间吉祥酒馆去歇歇脚吧!”
“好啊!大家赶了漫长的路,也很累了。”我同意道。
来到青旗招展的酒馆门前,揽客的伙计便热情地迎将上来,我们把马匹交给了他,让其牵到后面的马厩中去。
步入酒馆,找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下,跑堂的伙计急忙过来招呼,我们很快就点好了酒菜,伙计逐一记下之后,便安排上菜去了。
时近晌午,街市上,行人往来如织,而在这间兴隆的酒馆中,进进出出的食客也是源源不绝,稍一眨眼的工夫,桌子便已然坐满了。
等不多时,跑堂的伙计就端上菜来,我们也开始慢慢享用。
无事则短,不觉时间很快过去,也到了结账之时,然而就在我们刚刚结完账之际,隔壁的桌上却发生了一些无端的口角之争。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子抢在一个大汉之前,坐到了一处空闲的位子上,并高声唤来跑堂的伙计,然后甚是得意地说道:“小二,给小爷来一壶贵号最好的梨花春酒。”
伙计听了,急忙应喏,随后便拿酒去了。
然而被抢掉位子的大汉却很是不满,他恶狠狠地说道:“喂,臭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本大爷挑中的位子?”
那个抢座位的年轻小子听了,一脸的不在乎,也不畏怯,而是淡淡地说道:“这位兄台,失礼了,虽然位子是阁下先挑中的,但不论吃喝,都是需要银两的,不知兄台你......”
“怎么,你以为本大爷没有银子吗?”说着,那大汉就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可是全身上下都找遍了,却不见任何银两。
大汉顿时就糊涂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带着银子的,怎么会找不到呢?莫非真的是忘记带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那大汉只得悻悻地离开了,然而刚刚走到酒馆门口,大汉就突然醒悟过来,转身喊道:“好你个臭小子,胆敢偷盗本大爷的银两!”
那个年轻小子见到事情败露,急忙起身,拔腿就朝门外逃去,慌乱中,还不小心碰到了邻座的凳子。
大汉见状,当即堵在进门处,想来一个瓮中捉鳖。谁知,那年轻小子也不简单,他避开了堵在门口的大汉,另辟逃跑之路,直接从临街的地方,跳窗而出,混入了街市上的人流之中。
那大汉有些始料不及,待到回过神来以后,就急忙冲出门去,拼命追赶。
怎知事情并未就此完了,只听隔壁桌上又有人大声喊到:“糟了,有贼!刚才那个人也偷了我的东西。”
但见邻桌的一个姑娘喊完以后,也匆匆起身,追着那个窃贼而去。
“哇!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窃啊。”阿城震惊道。
“沈大哥,路有不平,要不要帮一帮那位姑娘?”袁姑娘义愤填膺道。
“好吧,那你看着包袱,我们二人去追赶窃贼,稍后大家就在对过的悦来客栈里会合。”我安排道。
“嗯。”袁姑娘答应道。
叮嘱完毕之后,我和阿城迅即追将出去。
街市上,熙熙攘攘,不过窃贼的去向却很是清晰,待认清了方向之后,我们当即发力追赶。
而为了摆脱跟在自己身后的追赶者,那窃贼故意穿街过巷,四处乱窜,只见他所过之地,鸡犬纷飞,一片狼藉,井然的街市转眼就乱作了一团。可是跑了好一会儿之后,却依然无法脱身,在行将道尽途穷之时,窃贼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狭窄的僻巷中。
那姑娘也不迟疑,跟着追进了巷子里,我和阿城见状,急忙赶了上去,惟独那个大汉,已经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跑丢了。
那是一条僻静的死巷,一头与街市相连,另外一头则被一堵丈余高的青砖墙封闭起来,根本就无路可走。
经过适才那番激烈的追逐,窃贼和姑娘都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人分别扶着砖墙喘了起来,彼此间尚无暇说话。
待到我们追进巷子里,窃贼顿时就感觉不妙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呵......还有......帮手啊!”
“咦,怪哉了,偷东西的居然如此猖狂。”阿城义正辞严道。
“胡说......你们......诬赖......好人......我没有......偷什么......东西。”窃贼气喘吁吁地说道。
“姑娘,他偷了你的什么东西?”我询问道。
“这个......狗贼......光天......化日之下......偷了我的......包袱!”那姑娘喘着大气,愤怒道。
“诶......真可笑......凭什么说......这个布袋子......是你的?”窃贼狡辩道。
那姑娘调整了一下气息,把呼吸放平缓,然后举出事实,说道:“我的布袋子里有三个白色的瓷瓶,一把药草,一枝老藤根,三包药粉......”
窃贼一边听着,一边伸手到布袋子里去掏摸,先后掏出来了瓷瓶和老藤根,都与姑娘所述之物完全吻合。
正待要再掏的时候,姑娘又补充说道:“哦,对了,这布袋里还有一样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啊?”窃贼也缓了过来,忍不住追问道。
“是蛇。”姑娘实话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啊”地一声惨叫,只见那窃贼急忙把手从布袋中抽了出来,不过此时,在他的右手手背处,却死死地咬着一条颜色十分艳丽的怪蛇。
眼前这般景象把我们都惊得呆住了。
我心想,这一下应该会疼死了,事实上,也的确很疼,因为窃贼的面容已经完全扭曲,而那撕裂心肺的惨叫声就更不必说了。
大概是疼得有些受不了,窃贼于是想用左手把蛇给扯下来。不料,姑娘马上出言相劝道:“千万不要,那样做的话,只会更激怒它,这蛇若是受了惊吓,就会咬得更深更狠了。”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等到它咬累了,自己松开吗?”阿城急忙问道。
“是啊,姑娘,该怎么办呢?”我也忍不住问道。
“其实,把蛇取下来倒也不难,我只不过想给这狗贼一个刻骨的教训而已。”
“喂,贼偷儿,你听到没有?还不快些向这位姑娘赔不是,请她饶了你。”阿城教训那窃贼道。
“姑娘,求求你,把这蛇拿走吧!是我该死,我真不该偷你的东西,我向你赔罪,我......啊......啊......疼死我了。”窃贼惨叫着哀求道。
“好吧,看在这两位公子的面上,这回就饶了你。”说罢,姑娘走到那窃贼跟前,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瓷瓶,取下木制的塞子,然后往蛇的头部倒了一些药粉。转眼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那条艳丽的怪蛇缓缓地张开了犹如铁钳一般的上下颚,再松开紧紧缠绕的蛇身,然后顺从地钻回了姑娘另外准备好的一个小布袋中。
“多谢姑娘手下留情。”窃贼用左手托着疼痛的右手,躬身感激道。
“别谢我了,要谢就谢这两位公子吧。”
“多谢两位公子相助求情,小弟真是感激不尽。”窃贼真诚地说道。
“你啊,但凡安分守己一些,也不至于落得这样。”阿城训诫他道。
“公子教训得是。”窃贼惭愧道。
姑娘把装着怪蛇的小布袋扎好之后,重新放回了那个大布袋中去,再把其他东西也一并收了回去,然后对着窃贼说道:“诶,你切莫高兴得太早了,事情还没有完呢。”
“什么?”窃贼大惑不解道。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可不是一条寻常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