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地狱般的苦修开始了。
镜流的剑至快至寒,在她未曾留手的出剑下,白斛少有走过三招的时候,往往视线中出现了一点寒芒,支离剑便已刺入了身上某处。
力求让他记住剑招,却又不让他痛苦太久,剑首往往选择斩首,让寒冰封住他一腔热血,趁着尚未化冻,像拼积木一样把头放上去,就算大功告成。
斩首—苏生—出招,然后继续被一剑封喉,这几日里循环往复,从未停歇。
白斛也曾问过自家师父,有没有缓和些的法子,至少不要来来回回地接头。
这几天脑袋掉多了,感觉脖子有些虚浮,可能是安的时候没对正,筋骨血肉长歪了些许。
然而镜流的一番话又让他如堕冰窟。
“建木乃是丰饶神迹,昔日先民在仙舟植下建木,其不死神力足以让罗浮先民亿万人获得长生,其后千年,先民幡然醒悟,与帝弓共斫建木,其不死玄根至今不灭,远非人力所能及。”
镜流看向他,叹息一声
“建木之种,与建木相差甚远,但丰饶之力加诸你一人之身,尤为可怖,在我看来,你早该孽化为一株神木了才对。”
“呃,师父...”
白斛听得出了一头冷汗,惨然笑道
“我应该还有救吧?”
镜流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有些哀悯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白斛。”
“与疯狂抗争,面对仙舟血脉中的毒瘤,争夺为数不多的时光。”
剑首如此告诫着自己的弟子。
“这就是你未来的命运。”
白斛的笑容收敛,却不曾同镜流预想地一般悲郁或是狂躁,而是那么专注,审视着他从未在意,如今却不得不直面的事情。
“那师父,如果我坚持这样的日子,又能苟活多久呢?”
“大概四十年吧。”
镜流的剑心映照出白斛血脉的流动,其中缓缓蠕动的枝叶与根系一览无遗。
“十五年后,你的血肉便会被建木同化,外表看上去恐怕与魔阴身无异,之后的每一天,都要抵御丰饶之道上的呢喃低语,重复十年的光阴之后,建木就会在你的血肉中发芽,生长,再经过十五年,你便会化为一株不死神木。”
“没有例外吗?”
镜流想起曾经的阴霾,沉默地摇头。
她已见过太多身堕魔阴的样子。
苍城时堕化的血肉,丰饶民战争中沦为孽物的云骑,还有...太多太多的故人。
“那么,我还剩十五年。”
她与少年的目光对视,却未曾看到预想中的失措与迷茫,那双眼睛中的决心与隐含的沉静像是深不可测的激流。
那日之后,剑式的教学也从未停止,云骑剑式正大圆融,正如云骑可谓仙舟砥柱,其剑法沉稳中平,作为新手打基础的地基再好不过,可谓老少皆宜。
问题来了,这类千敲百琢才推演出的军阵剑式固然谁都能练,但是...练得也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