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要想好,我是长子,只要你有家产,我都得分一份。
将来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置田办业都是要花银子的。
养儿防老是不错,但在我给你养老之前,你得先花钱养我。
但你那小老婆跟你的小儿子,舍得让你给我花钱?”
“逆子!”
苏卫怒喝,额头青筋突起,还想动手。
可叶川死死拦住他,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盯着苏东山,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
不等他出声,苏东山微笑开口:“当然,你也可以不给我娶亲,不分我家产。
等我到二三十岁还是光棍,隔三差五地去苏家宗祠晃两圈。
逢人就说你苏卫生了个儿子是光棍。”
说到这里,他嘴角咧得愈大,“你养不养儿子那群人不会管,但你弄了个光棍儿子,没了后,给整个苏氏一门抹黑,他们会不会管呢?”
叶琬面有悲色。
一个人得多可怜,才能把这种事说得跟笑话一样?
倒是叶川眼中亮色更甚,微不可查点头。
不错,脑子够用。
苏卫勃然变色。
苏氏一门有意学唐悦排放的鲍家,凑齐“忠孝节义”牌坊,绝然不会允许族内出现“生子不养”、“男丁光棍”这种事出现。
果真像苏东山说的,那他苏卫就给苏氏一族抹了黑,定然会被视作反面例子逐出族谱。
“逆子,小畜生!”
苏卫怒骂连连。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逆子心肠这么阴毒,居然先拿律法,后拿宗祠族规来压他。
再看叶川已经是毫不掩饰地点头了。
少年的话他深有感触:所谓同姓族人不会去管族人家事,却一定会在损害他们名誉的时候出手阻拦。
‘年纪轻轻竟然对人性看得这么透,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他笑容灿烂:“把儿子教成这样,苏老歪你果然有一套。
啧啧,儿子对爹说这样的话,我听了都火大!
不如你把十一两银子给我,我转身就走,你想怎么打他都行,怎么样?”
苏卫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十一两?没门!
带苏东山回去?更没门!
可真要不断绝关系,要么他花更多的钱,要么他将来被逐出族谱。
这都不是他愿意的。
“逆子,逆子,忤逆父亲,就不怕我先把你打死吗?”
苏东山摇头:“你不敢。”
“我不敢?”
“你的确不敢!”
苏东山嘲讽道,“要是你敢,我活不到现在。
或者说你想打死我,却得找个正当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自然是忤逆、不孝。
所以这么些年来你一直不管我,等着我犯错,等着我作死,最好是那种无声无息就死了的,不是你动手就好。
只是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不敢反驳你,也不敢犯错。
可越是这样,你看我越来气,对不对?”
顿了顿,苏东山高声道,“苏卫,你待我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你看,我穿粗麻衣,你们一家三口穿棉衣。
我吃米糠、麸皮窝头,你们一家三口吃白米饭。
我读了几年书只考了一次就被你撕了书,你那小儿子都考了三回,也不见你放个屁。
便是你养的那条狗,也能隔三差五吃根鸡腿。
我十二岁开始给人打杂干灵活,你小儿子现在都十四了,会自己盛饭吗?
你们家的狗吃的不好都能冲你叫两声,我可是个人呐,还不许我说心里话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别藏着掖着了,要么把你的家产现在拿出来,分我一半,将来我给你养老送终。”
“要么,我不要你一文钱,从今日起,你我断绝父子关系,生死各不相干!”
“生儿不养,不断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