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川停下。

苏东山强撑着想要坐起，结果用尽力气却只能两只胳膊半撑在地上。

他竭力抬头，看向叶川，恳切道：“叶叔，那块墨确实是我的救命药，我认！

他不给这钱，我给！”

“闭嘴！”苏卫怒道，“你个蠢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跟外人合起伙来坑老子。

我苏卫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儿子！”

反观叶川却咧嘴一笑：“有意思，儿子不像爹……只是，你身上一个子儿没有，怎么还？”

苏东山大口吸气，像上了岸的鱼，不去管苏卫吃人的眼神，提高声音道：“要是叶叔同意，我愿成为叶家学徒，以工还债！”

“学徒……”

叶川意外，似头一次认识苏东山。

他见过苏东山那些小偷小摸的举动，知道少年本质不坏，有些小聪明，却决没有眼下这种眼力跟决断。

不然以他的身份跟手段，想帮少年也就伸把手的事。

只是值不值得帮，在苏东山。

以前竟看走眼了？

“那你觉得，十一两你多久能还完？”

苏东山摇头：“不知道，您定。三年不够就五年，五年不够就七年。”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这个世界当学徒前三年基本上没什么钱。

吃喝用都是在师傅家，每月能有个一百文月钱零花，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当学徒都没门路。

无他，只要学成出师，开间铺子，一年少说能有个二三十两的收入，比种地稳定！

反观他在苏家的待遇还不如学徒。

事实上，叶川的叶记墨坊在县里是诸多学徒的首选。

因为叶川制的墨好，近到竹山书院，远到商贾，甚至有传言山上的神仙都找他订购墨锭。

换作以前，以苏东山尴尬身份，倒贴人家都未必要。

不过眼下不同，十一两的债，不答应就是坏账，答应了就还有可能回本。

当然，这些都是浅层原因。

内里是不管是墨还是草药，反正叶川的八宝五胆墨能助他恢复，他也有极大可能借此弄清楚三花的效用。

怎么看叶记墨坊是他目前最佳选择。

回苏家？

他九成八成会被拖垮，甚至是耗死。

当小工干杂活，朝不保夕，食不果腹。

当学徒管吃管住、有零花钱、能养伤……

只要不蠢，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这件事能不能成，最终还要看叶川。

一边是十一两的沉没成本，一边是应对苏卫这个麻烦。

然而不等叶川开口，苏卫已经跳了起来。

“逆子，反了你了，老子还在，你敢自己做决定？”

“还有叶川，教好自己闺女就行了，还跑来教人家儿子，显着你了？”

苏东山心底一紧，看向叶川，后者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着他。

‘他是要看我怎么办？还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可不管怎样，自己都要试。

不然命运堪忧。

有苏卫在，叶川想收他当学徒很难！

毕竟苏卫是他爹，叶川做什么都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东山在极短的时间做了决定，沉声开口：“你我虽是父子，却只有父子之名。

你不当我是你儿子，我也没必要再当你是我父亲！”

说出这句话后，他忽然觉得身体像是绷紧的弦忽然一松，冥冥之中某种玄之又玄的束缚就此消失。

体内的三花忽然抬头，吐了一个泡泡。

泡泡越飘越大，飘到“天顶”时，“啪”的一声，裂开了。

苏东山只觉得身上好像有种无形的束缚断开、碎裂。

恰如被被草绳拴住腮、尾的鱼挣脱了束缚，重回江河。

一时间，【蘇】字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