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加上一句:“大家伙评评理,愿赌服输,这可是咱乌金巷的优良传统嘛。”
众人听到她将张旺双眼弄瞎的事儿,说得轻轻松松,心里都倒吸一口凉气。
平时大家玩牌九,那是找点乐子,打发时间的游戏。
她和张旺发展到这种惨不忍睹的情况,倒是有啥深仇大恨似的。
刘屠户经常半夜杀猪,喊张旺帮忙捉猪的时候最多。
倒是对这穷小子有点感情。
他看着散发邪气的梅儿,小心地说:“这事儿吧,先不论谁对谁错,总之眼睛瞎了的要治愈,张旺无爹无娘了,一家连他在内只剩三个小的,全靠他买苦力养活,你是不是要通知你亲戚来作主?”
身为里长,肯定是知道租住在乌金巷子里的梅儿一些事情。
他又不想报官,得罪梅儿背后那位青山道观的亲戚。
说出来的话,都是以商量的语气。
这时候,也有正直一些的人,小声提出意见:“让她去通知亲戚?万一她走了,不回来了,张旺的眼睛谁来治?”
有人附和:“对嘛,张旺爹娘死的时候,那棺材板大家都摊钱了的,这次事儿大了去,眼瞎了,治不好,可是一辈子需要人养活的,咱们都是苦哈哈,这事可不能沾边了。”
梅儿冷着脸,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鸽子,放飞上天。
“我们师出有名教,历来都是敢做敢当,不会溜走的,已经通知我家亲戚来处理了,最迟明早就会来人。”
她语气冷淡,但是表述却是丝毫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想好了。
“师出有名教?”
张旺在码头上,倒是听说过。
这是个凡事讲究师出有名,讲究为人处事表面上冠冕堂皇,有理有据,从不落把柄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教派。
就如今天晚上张旺被弄瞎双眼,根本的原因确实是张旺赌彩头输了。
她大声叫喊,闹得满巷皆知,用意就是她占着正理儿,不怕人家晓得。
刘屠户听了梅儿的话,也只点点头,招呼几个乡邻把张旺抬回家里去。
张旺被人抬回家里,弟弟张旸,妹妹张妤,也惊醒起来。
刘屠户拿来一小包止血散,吩咐:“先洗干净,撒点止血散,熬到明天再说吧。”
张旸和张妤,一个九岁不到,一个六岁还差两个月。
兄妹俩只是咧嘴哭泣,手忙脚乱的地找盆舀水寻布条,给张旺洗脸,擦去血迹污渍。
张旺心里也在担心这被弄瞎了的眼睛,还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万一治不好,赚不了钱粮回来,那这个自己苦苦撑着的家,怕要散架了。
另外,那梅儿背后既然是威名远扬的师出有名教撑腰。
自己这被弄瞎的双眼,他们在占理的情况下,爱治不治,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少年,还能找他们求情去?
面对年幼的弟妹,这时却又不得不以大哥的身份,忍着痛,颤声安慰他们:“大哥的眼睛,总有办法治愈的,先给我上点药,收拾一下,不用管我,睡你们的觉就好了。”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尽量减少翻来覆去的移动声响,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天亮。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惊心动魄的喊叫声:“死人了!杀人了!俊叔被砍烂了!快来人啊!”
紧接着传来的是扁担脱钩声,水桶滚动声,急急忙忙的脚步奔跑声,狗叫声。
声音是从西头巷口那边传来的。
那里是进山挑泉水的必经之路。
当信差的俊叔,就住在西头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