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吓了一跳，刚想跳起来，腰杆就一软，又瘫了回去：“嘶……”

顾司晏扶了一下，收回手：“昨晚谁迷晕的你，可还有印象？”

祁祺：“啊，啊？将军，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这话一出，顾司晏脸色一阵扭曲，有种想扭头就走又硬生生克制着自己留下来的感觉：“……嗯。”

祁祺反应过来昨晚那冰棍儿的事，小心翼翼看了眼他，后怕涌上心头，好在，好在没真把人睡了！就当不知道好了！

顾司晏，呵，瞧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亲你不拒绝就算了，后面还主动亲！

“这倒是记不清了，我被打晕了……将军从哪里发现我的？”

“真不记得了？”

祁祺：“真不记得了。”

顾司晏道：“昨晚我的人被打晕，等醒来之时发现你昏倒在边上，神色很是不对，猜测你中了毒，我就先和吴城主告别，带你回了酒楼找安先生解毒。”

祁祺：“应该不是想劫色，不然也不会把我丢那儿了，这人真不讲究啊，打晕我不就行了，还下药！怕不是想招来吴城主，要是我出事……这一计会不会是冲你来的？想让你和吴城主产生矛盾？”

顾司晏面色隐隐发怒道：“不排除这个可能，这人手法太过粗糙，如果真是打这个主意，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不是在假山边上了。”

祁祺：“……”

顾司晏：“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身体，”他起身朝外走，想问问昨晚的事他还记不记得，可看祁来宝闭嘴不提又满脸通红的样，心知他也是记得的。

想到这里，顾司晏出去的脚步不自觉带了一丝慌乱。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那只是……意外。

脑海中又会想起一张红彤彤湿乎乎的小脸，顾司晏思绪又不可自抑的飘向昨夜。

莫非来宝以前说的没错，男人果真是下半身动物？连自己也……可明明是把来宝当弟弟看的，为何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自己却没有丝毫自制力。

顾司晏一时不敢面对祁祺，整整一天没来找祁祺说过话，到了晚上，吴城主的马车如约而至。

这人把城防图牢牢把控在手里，顾司晏暂时还不准备动他，顺便打算利用他来扰乱朝廷视线，所以，就算是四方城这群乌合之众也暂时不能亡。

这位吴城主也不像毫无脑子的模样，起码不是纯粹被酒色财气沾染，顾司晏今日和高先生一块去，酒楼都是他的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是以，内心还算放心。

所以他也不知道，在马车刚走后不久，就有人急哄哄的来“夜探香闺”了。

眼见窗口被人轻轻松松就跳了上来，祁祺赶紧探头往下一看，惊：“哇，四五米的楼，就这么上来了？”

皇甫翊把窗户关紧，回头一把抱紧祁祺，头低下来，贴着祁祺的侧脸：“毒解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祁祺：“声音小点！你还好意思讲？没见过谁有毒药没有解药的，我要是爆体了你就开心了。”

皇甫翊愧疚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祁祺不想重复一些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之类的话了：“……你怎么在四方城？”

“我本沿着清海道和那些水匪踪迹一路寻你，没想到前些日子老四突然被人杀了，本想先留在清海道，却没想父皇突然下令让我就近来四方城剿匪，我现下找机会进了城主府，打算先夺城防图。”

幸好，失而复得。

祁祺直言道：“四皇子不是你杀的？”

皇甫翊顿住。

“你要听，我就告诉你，确实是我。”

皇甫翊说这话的时候又开始盯着祁祺的眼睛看了，他总爱这样，可左看右看，他始终没在祁祺眼里看到一点害怕。

反而，祁祺道：“你牛，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这些年，他除了九殿下也没少给你使绊子吧？”

皇甫翊惊诧道：“我杀兄了。”

祁祺有被他逗乐：“你确实挺可怕的，你说这话是故意吓我呢吧？”

可惜祁祺没啥人道主义精神，对于那些不熟的人，基本是没啥感觉的，不止这个，世间伦理纲常确实学问很深，但就祁祺观察，把这一套用在皇家身上不太有用。

“杀就杀呗，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甫翊抱着祁祺不说话。

祁祺又半真半假道：“那晚上来的匪徒把我抓走要图谋不轨，没想到中途我遇上顾司晏救了我，他现在还没认出我，你带我走吧，九殿下有没有找我？”

皇甫翊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祁祺：“自然知道，所以我得跑路了，你可别想这杀了他，他在这儿的人多了去了，你小心点，最好先想办法离开，剿匪稍慢几天没事，他快走了。”

皇甫翊：“布防图一定要得到，我猜的没错的话，顾司晏也想得到这东西吧，要是这图流落出去，四方城就相当于他囊中之物了。”

祁祺：“你小心点，真别和他抵着干。”

“他是朝廷的敌人，是反贼。”

祁祺：“我知道，我没在为他说话。”

皇甫翊：“你们这些日子怎么相处的？你怎么，”

他握着祁祺肩膀，目光从裙子上扫过。

祁祺警告道：“你这什么眼神，女装而已，一点点爱好，我和他不熟的好吗，快想办法带我走吧你，那么多怀疑的，你要是连我也怀疑，那你活该没朋友。”

皇甫翊就笑了：“行，我现在带你走。”

“哎哎哎，不行不行，现在不行，你要不是今日就离开四方城，岂不是很快就会被他发现？”

皇甫翊：“他这么在乎你？他在四方城有多少探子？”

祁祺摆摆手：“才来，不知道，不过我不会功夫，这么一走，肯定显眼啊。”

皇甫翊看出来他是真想走了，理智告诉他来宝说的对，感情上，他想现在就把他纳入怀中永远不离开，天知道他打开门看见来宝从屋里消失那一刻的心情！

“我知道了。”

祁祺：“行，那你快走，别被人发现了，早点做决断啊。”

皇甫翊趁着昏暗的灯，又侧了侧头，唇擦过祁祺耳边，他轻声剖解自己的内心：“这些时日，我总在想，要是你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

“我一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祁祺身体敏感，不自然的往边上转了转头：“有话好好说，你抱这么久手不麻吗？你别以为我原谅你了，有些事不许就是不许，除非我死了哈，大家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皇甫翊捂住他这张只会怼人的嘴巴，有些气急败坏：“你就不能听我好好说完。”

祁祺：“……唔？唔唔？唔～唔。”

皇甫翊面无表情道：“……我不娶妻了，一辈子不娶。”

祁祺：“妾室呢？”

“……也不纳。”

“名义上的也不娶？”

“……自然，绝对不娶。”

祁祺一听，还真有点小心动，皇甫翊长得比世间大多男子好看，祁祺以后要是找个伴，起码得找个对自己好又顺眼的吧？

可这听起来毕竟不现实：“你，不想坐那个位置了？”

皇甫翊：“……你胆子太大了，这种话也敢说。”

祁祺：“这样，你保证在两年内不娶妻纳妾，咱俩先处个两年的，如果在之后你我又喜欢上别人或是你想要娶妻了，咱俩再分开，你看成不成。”

皇甫翊郁闷道：“你说这个，是还不相信我的真心？”

祁祺摇摇头：“不，这是我的规矩，要是以后我们发现对方不适合要求生活了，自然就要分开，总不能你喜欢我，又要去喜欢别人？这样对大家都不好吧？”

皇甫翊：“万一你喜欢上别人，我怎么办？”

祁祺：“这不关我的事啊殿下，我的要求就这些，你要不同意那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你是皇子也不行。”

皇甫翊脸都没敢冷一下：“……”

祁祺继续道：“咱们关系存续期间，你更不能对九殿下动手。”

皇甫翊不可置信：“他？我们两个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祁祺：“怎么没关系了，九殿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他当亲弟弟了，你要对我弟弟下手，咱俩还能处吗？”

皇甫翊：“……他才是我弟弟吧，况且你是不是对我太自信了，我能伤到九弟？”

祁祺：“都怪你，你要不是皇子殿下，我能操心这么多吗？算了要不还是算了今天这话咱俩都当没发生过……”

皇甫翊简直要给他这公事公办的样子整疯：“答应！”

“我答应。”

祁祺：“真答应？”

“真答应。”

“万一你反悔？”

“那你杀了我。”

祁祺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这样做呢。”

没有实力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是喊九殿下帮忙把皇甫翊做掉才现实一点。

这话结束后，两人直接足足两分钟没人在开口，祁祺数了数时间，发现他在这和皇甫翊聊天竟然聊了快一个小时。

大概是在镇北军里都忙着造反大业，祁祺怕露馅，都好久没和人怎么讲话，皇甫翊虽然狗，不过也还不错，祁祺抬头来看他在想什么，眼睛就闯进了皇甫翊眼里，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祁祺推推他：“你喜欢我什么？”

皇甫翊答非所问：“你有什么是让我讨厌的？”

“你真不像个太监。”

他这话倒好像在和他自己对话似的，祁祺是真没忍住笑了。

“你也不像个皇子。”

鬼使神差的，祁祺道：“你把头低低。”

皇甫翊低了头，祁祺就往他嘴巴上啵了一下：“昨晚是真想揍你啊，你太对不起我了。”

皇甫翊一顿，抚了抚自己的唇，突然笑了：“我有很多时间来向你恕罪了。”

祁祺眼睛一亮。

该说不说，皇甫翊笑的时候很多。

在外时候他不占心的假笑是占大多数，冷笑，讽刺的笑，似笑非笑，苦笑，真心的笑意实在很少，祁祺所以信他，是因为皇甫翊和祁祺熟了以后独处时，脸上时常没有什么表情，他更擅用眼睛说话。

要他真对祁祺假笑，祁祺话不说转头就走，没道理帮一个这样的人。

至于现在的笑，嗯……眉开眼笑，整个人松快不少。

祁祺道：“你以后多笑笑吧，别老皱眉，太凶了。”

皇甫翊又重新抱上祁祺：“来宝，其实你也喜欢我吧？如果不喜欢，你会同意我吗？”

祁祺：“喜欢啊，不过我告诉你哦，我是个冷漠的机器人，你得对我好点，不然我很快就不会喜欢你了。”

皇甫翊：“不管如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不过……机器人是什么？”

祁祺正色道：“你可以理解为铁做的人，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皇甫翊：“我摸着倒是挺热乎的……”

祁祺拍掉他的手：“快点走吧你，顾司晏快回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