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二日上午,王府差人来,说是大夫人要传唤我过去,我心里想着,肯定是昨晚宴席之事,这大夫人看上去是一个好人,只是错把我认作她儿子,而且昨晚她也处处替我解围,似乎是真的将我当作亲儿子。只是我心里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丈夫,不见了儿子,现在又认错儿子,真的很可怜,我真的不忍心再让她这样把我当她儿子看待,因为我不可能是她的儿子,而这样就像骗取她的关爱一样。
我想叫徐若枫一起去,可是他说大夫人并没有叫他去,跟去恐怕不大好。
我只得跟着王府来的人一起去见大夫人,来到王府,我跟着他们去到大夫人房门前,一个人敲门进去通报,返回时我才又跟了他进去,他领我进得内室,然后出去了。那大夫人本来坐在椅子上,见我来了,站起身向我走来,问道:“张公子在这里过得习惯吗?”我回答道:“有徐公子照应,一切都还好。”她又问道:“听若枫说你的家人都因为瘟疫而离开了,你一定很伤心难过吧。”我不知道徐若枫竟然会以为我的家人染瘟疫而亡,并且还对大夫人说了。一时却又不知怎样回答,于是便不说话了。大夫人说道:“你看我却又提起你的伤心事,真是对不起。”我说:“大夫人只是关心体恤而已。”大夫人又问道:“不知张公子今年多大了。”我对她说了自己的年纪,她说:“和我儿一个年纪,只是……。”还没说完,眼泪便往下流,她拭去泪水,我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为亲生儿子而伤心,我只得安慰道:“大夫人宽厚仁慈,爱子之心,感动天地,他日定会与令郎重聚。”
她又说道:“我对张公子有个请求,或许有些尴尬,但却也能释我心中疑惑。”
我说:“只要我能够做得到的,自是愿为夫人效力。”
大夫人说道:“不知张公子是否愿意脱掉上衣?”
我一时也不知她为什么要我这样做,但是先前应允于她,现在也不得不除掉上身衣衫。
只听她又说道:“张公子可不可以将最后一件也脱下,露出臂膀。”
我不知其用意,但是只得照做,待我除下上身最后一件衫时,她惊呼了一声,“啊!”然后她的手轻抚我的左边肩膀,大声哭道:“你果然是我的秋儿,我的亲生儿子。”
我说:“你一定是认错了,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她说道:“你一出生时左边肩膀就有这胎记,和你现在的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我解释道:“这只是巧合,我可以肯定我不是你的儿子,因为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来自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的世界。”
她却说道:“我知道妈妈这二十年来没有尽到责任,可是我每天无时无刻不是在挂念着你,因为你是我的亲骨肉啊。”
我穿上衣服后心想,我也不敢相信天底下却有如此巧合之事,但我唯一确定的是,我绝无可能是她的儿子,但是如今这样的状况,只怕怎么解释她都会认定我是她的亲生儿子。
我现在才明白徐若枫一路上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好,因为他第一天就看到了我肩膀上的胎记,就已经认定我是他旧主的儿子。
因为他这次出去本来就是寻访旧主之子。
只听大夫人说道:“二十二年前,一场战役,你父亲战死,之后汉南沦陷,我抱着你逃亡,被人袭击了马车,之后我被人救起,却已经不见了你。这一别却已是二十二年,我每日都是以泪洗面。”
听她如此说,我也感到很难过,可是我更替她难过的是,我根本不是她儿子,却不得不来冒充她的儿子。
她又是紧紧抱住我,不停哭泣哽咽道:“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虽说我明知道不是她的儿子,本想挣脱开来,但是我也被她这般真挚的说话给感动了,不想破坏她的这一片爱子之心的真诚。
她这样抱住我很久,我安慰道:“大夫人,你应该也累了,我扶你坐下休息吧。”
她却说:“你是我的儿子,为什么还叫我大夫人。”
我说道:“我一时还改不了口。”
她说道:“也是难为你了,毕竟二十二年了,老天为什么如此残忍,将我母子分开这么久。”
我也不再对她说什么,现在这样冒充她的儿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根本不想骗她,但是又逼不得已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