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宙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没关系，至少说明我输的原因不在自己。你的选择我不会有意见。”

“说到底还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话。”

“也没什么好说的，人毕竟是由感情驱动的生物。我们也是输得起的人，既然是这个结果，希望他们能走出一条对城市好的路。”

“要是你手下多剩几个人会不一样吗？”

“不知道。毕竟真心帮我的又有几个呢？我从一开始就定好了，让FS和教室互相消耗，最后占优的当然是我。只是没想到还有你们这些变数。”

“所以才放任他们随意行动啊……”

“结果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真要说，我才该向你道歉。”月宙咳了两下。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怎么说也没意义了。”询说。

“过去啊……说起来，这辈子有三件后悔的事。你愿意听听吗？”

“当然，我就是来做这个的。”

“谢谢。”月宙叹了口气，“第一件，是下了过于盲目的决定。Dream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已经太痛苦了，我就想借FS给她一个解脱。现在想想，这真的是对她好吗？我太想当然了。”

询尴尬地看了看他，“说到这个……她是我动手杀的。”

“这样啊。”月宙看了看他，闭上了眼。“更后悔了。”

“还是不提这个了吧……”

“嗯。第二件，是让小光加入了组织。虽然当时看似帮了她，但就结果来看，我好像毁了她的人生。”

“我以为你不会对她下死手的。”

“我当然不会。”月宙好像稍微激动了一些，“我下定的命令是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有人篡改了我的指示。不过现在也大概能猜到是谁了。告诉FS这件事，那家伙是个大威胁。”

“嗯。放心吧，X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小光也好好活着呢，包括昨晚那两个人也是。”

“X……这样啊，是她带你做了这个选择。没事就好……大概我心里会好受很多。告诉X，帮我照顾好她，辛苦了。”

“嗯。交给我们就好。第三件事是什么？”

“这个……就当成你我间的秘密可以吗？”

“当然。”

“剧院的袭击是我安排的。那个时候，我想好了自己要改变方向，同时也想到了后果。手伸得太远必定会被人盯上。再强的人都会被软肋限制，你见过「狮子」的结局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你先对自己唯一的亲人下了手，对吗？”询问。

月宙点了点头。“阿玉，她是个自信又固执的人，她不会乖乖听话的。我做的太过了，到头来什么好像影响都没有。这件事，不要让X知道。”

询笑了笑。“还真的。”

“嗯？笑什么？”

“萧小姐早就知道了。我来之前她还特别让我听听你会不会说出来。”

“这样啊。”月宙也无奈地笑了出来，“结果最后是我没放下啊。就这样吧，我们该告别了。”

“告什么别？”

“你不是来处理我的吗？”

“当然不是。我可不想再让你离开了，走吧，跟我回去。”

“回去又怎样？这场战斗，失败的人注定没有未来。”

“会有的！姐姐会理解你的，我们会想办法的，跟我回去好吗？”

月宙摇摇头。“我也很累了，这一切该结束了。只有你知道我的一切，这就够了。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可是我不想你走……”询几乎快要哭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

“把枪给我，我自己来就行。”

“不。我来。”询卸下了五颗子弹。“我们最后交给命运，好吗？六分之一的概率。”

“运气吗……”月宙躺在墙上，“在认识你之前，我运气一直都很好……”

“再见，夜溯。”询已经止不住泪了。

“嗯，再见了，秋雪。”

扳机扣下，击锤回正。轮盘转动着，指向了月宙的终末。

雪不知何时已下得很大，大到看不清两人的脸。但它又很小，小到遮不住缓缓流开的血迹与滑落的泪滴。

海面上太阳已然升起，夜幕离去，月落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