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忽然心生警兆,猛地回转身子,盯着水电井隔间,握枪的手心满是细汗。
他一面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面沉声说道,“别躲了,这地方就这么点大,只要你敢妄动,我就直接开枪,你跑不掉的!”
水电井内,黑色连帽外套低垂着脑袋,眼神闪烁不定,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
啪嗒啪嗒。
水电井内,不知哪个管子在滴水,一滴滴地下落,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声音很吵。
吵得常安和黑色连帽外套的心脏都突突加速狂跳,眉头紧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就算你能侥幸逃出这栋居民楼,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小区,更不可能跑到其他片区去。实话告诉你,就在我乘坐电梯来之前,已经打电话通知局里抽调警力封锁这一带,纵然你肋生双翅,也飞不出警方部署的天罗地网。”
常安一步步靠近,一声声规劝,“与其白费气力挣扎,不如爽快投降,兴许还能争取一个减刑。依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使用枪支、管制刀具,或者以驾驶机动车撞击等手段,危害他人生命安全的,判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特别严重的,可酌情从重处罚,且不得适用缓刑。”
“七年,一个人一辈子没有多少个七年……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地走出来,我可以算你是自首的,适当可减轻处罚,能在里面少待一年半载都是好的。”
常安看着距离自己只剩下一个手臂的水电井门板,停下脚步,咽了咽口水道,“我相信,你能说服沈翠帮你撒谎,一定不是故意想要伤害老杨,而且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既然如此,那咱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弥补过错。”
他双眼微微眯着,轻轻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目光死死钉在水电井的门板上面。
门板之后,黑色连帽外套咬了咬嘴唇,缓缓举起了小刀,心里默默数着水滴。
常安也在心里默默数着水滴,等到第十三滴水珠掉落地面的时候,他伸出右手,按在了水电井门板上面。
水电井之内,黑色连帽外套也抬起了另外那只没有握刀的手,按在了门板之上。
第十四滴水珠果然隔了很久都没落下。
就在常安准备打开门板的一瞬,过道天花板上原本熄灭的灯泡突然亮了。
嗞嗞。
是电流的声音。
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小区都有这毛病,电流不稳定,所以灯泡就会闪烁,很有鬼片的氛围,西直门嘉年华公寓是这样,胭脂胡同附近的这个小区亦是如此。
虽然明知是正常的情况,但常安还是惊了一下。
也就是在他惊诧的这一瞬,变故发生了。
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过道尽头,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常安余光瞥见了对方,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急急地调转枪口,冷汗涔涔地瞄着对方,也没出声。
因为常安终究还是瞧清了那人的模样,黑色连帽外套,帽子拉得很低。
幽暗的过道里,灯泡一闪一灭。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呼吸得很轻很小心。
直到某一刻,过道尽头那人忽然动了,刷地一下跑向楼梯口。
常安毫不犹豫地开枪了,第一枪只是警告,第二枪则是严重警告,第三枪……还是非常严厉的警告。
实际上,他打偏了。
啪啪啪,一连开了六枪,没有一枪打中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