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威严洪亮声音从远方传来,蓝光所到之处,下起了雨,雨连绵不绝,浇灭了明亮大火,缕缕黑烟消失在黑夜中,
人们——得救了。
“谁!敢来坏我好事”
“无知小儿,看你做下此等孽事,就不怕堕入无间地狱,受百年苦楚吗”
麻衣男子听着由远至近的劝告声,不惧反而露出狂热又凶狠的眼神,癫狂又痛快。
“我……哈哈……怕……我有什么好怕,我和阿浮老老实实做人,乐善好施,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少人羡慕啊,我们一起下棋,一起吃饭,我还陪她一起织布,一起照顾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日子这样好,我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
麻衣男子喃喃自语,似在问责,又似在问自己。
“雨落春地,覆水难收,回!”
老头五指成爪对着麻衣男子手里的珠子凌空一抓,珠子向着老头手里而来,火红的珠子被老头托在手上,珠子渐渐泛白,再不见红色。
麻衣男子愕然见状,回神过来三作并为两步,奋力冲过来想夺取老头手中的珠子,可是无论如何用力,终是近不了身。
良久,麻衣男子脱力跪地,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哭累了,才抬起头面朝老头,麻木又痛苦。
“你就是那个天天在我家大院外说书的老道吧,我和娘子过年时还特意拿吃食拜过你,别人都说你说书说得好,我确不见得,我娘子缠病卧床时,我也是苦苦哀求过你的,甚至愿意把我万贯家财尽数奉上,你也袖手旁观,如今我沦落至此,可是你说的……因果?哈哈……看来这样……你也不过如此”
老头撤掉法术,细不可纹轻叹一声,动身扶起麻衣男子,顺手拾起掉落男子身旁的香囊,递给麻衣男子,魏魏道来。
“此事因你而起,你回头看看,这满城的房屋,哭喊的孩子,哪个不无辜,你心中愤恨,使得你做了孽,你既然求死,可我却偏要你生,你一身医术,那余下时光,就造福百姓吧!”
老头慈祥的话语带着些苦口婆心,像是在开解,又觉得是在给麻衣男子解释“你做错了也没关系”的错觉,就像是教育孩子的母亲,轻言细语开导着麻衣男子。
麻衣男子看着老头将不知名的白光没入自己的头,只一瞬间,灵台清明,一股清凉感袭来,扭头见去,名叫阿浮的女子,立在一旁默默流泪。
“相公,放过你自己吧,也放过我吧,若是我知晓我们安宁生活是用那些苦苦照顾孩子的命换来的,我宁可死,也不忍心伤害她们分毫,那时我卧床不起,是相公你细细照料,如此情分,已是难得,怎可……相公,你可记得,那几年我时常病危,你拿着当年给我的聘书,一遍又一遍念给我听,当时我便觉得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得到这样如意郎君,只是我身子骨弱,无法再与相公共度一生,我走了,你要好好活着,切不可再如此这般,我瞧了只觉心痛难忍”
阿浮说完,周身泛起一成涟漪,带起脚边的灰尘,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浮……”
麻衣男子双臂奋力挥展伸手去抓阿浮,确只是虚空一晃,连影子都不见了。
是啊,人生无常,就是如此,哪怕已经用尽全力有时也难以控制命运暗中流转。
也不知麻衣男子有没有听进阿浮说的话,只是不闹了,十指紧握阿浮给的香囊越来越紧,徒然又细细放松开来,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笑,眼泪先一步掉落十指缝里慢慢晕开,化作一滩污水。
“娘子……我定……好好……活着”
明明就是八个字,麻衣男子确说得无比艰难,好似千斤重,又不得不卸下担子来。
“道长,我愿用余生,造福这一方百姓,用尽毕生所学,叫这些因我落难的孩子尽我所能把他们抚养长大,免他们流离失所,待到小人百年之后,为着阿浮,来世得个好身体,愿能再续前缘。”
老头眉头舒展,微微上扬的嘴角显示出对麻衣男子此种做法的一种默认,转身迈步像虚空走去,只一瞬间,老头的身影也不见了,所有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