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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井底的绿光

“领主大人,请吧。”

白狼堡书房,安德森右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俯视着坐在书桌后的斯派克,下达了逐客令,从今天开始,这座庄园易主了。

斯派克木然抬头,与安德森对视一眼后微微颔首,从书桌后站起身来。仍然处于宿醉中的斯派克脚步有些踉跄,安德森示意自己身后的手下上前搀扶,将斯派克带出了书房。

安德森走到书桌后,隔着窗户俯瞰整个白狼堡,他搭在剑柄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从此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庄园了。

斯派克几乎是被两人架出白狼堡的,在走过大门前的吊桥后,他被扔在了路边的草地上,像一条野狗一般。斯派克躺在草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茫然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狼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柳弈没想到自己穿越的第一天就成为了丧家之犬,还处在宿醉折磨下的他此时头脑不太清晰,他只知道他魂穿的这位斯派克嗜酒如命,在酒桌上和另一位领主沃恩签下了契约,将自己的领地交易了出去。

柳弈很想厘清自己的处境,但现在的状态下他做不到,他索性又躺了下来,还是睡一觉再说吧。

当柳弈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白狼堡的城墙上已经燃起了火把,他还在白狼堡前的路边草地上。柳弈的头晕症状有所缓解,现在困扰他的是口渴和饥饿,白狼堡他是回不去了,在浏览了斯派克的记忆后,柳弈起身向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柳弈脚步有些踉跄,现在的他太虚弱了,走上一段距离就要歇上一会儿。柳弈此行的目的地是树林中的一处神龛,那里供奉着赫里亚克的神像,经常会有附近的信徒去那里奉上贡品,柳弈决定去那儿碰碰运气。

柳弈的速度不快,当他走进树林里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只能凭借着斯派克记忆中的方向摸索前进。树林里不时有野兽和飞禽的叫声传来,柳弈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恐惧,后悔自己没有向白狼堡的卫兵们借一支火把。

不知在树林里走了多久,柳弈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他扶着树干慢慢靠近,发现那光是神龛前的两支蜡烛发出的,他终于找到了目的地。柳弈感觉自己身体里凭空生出了一股力气,让他最后这一段路没有停下来歇息,神龛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赫里亚克的神像前有两盘贡品,一盘苹果和一盘面包。

柳弈在神龛前双手合十拜了拜,道:“赫里亚克老兄,江湖救急,等老弟东山再起之后,一定给你塑一尊大神像!”

柳弈也不知道赫里亚克能不能听懂汉语,他就当赫里亚克都明白了,抓起一只苹果就啃了一口,这是他吃过最甜最脆的苹果!

将四只苹果全部吃下后,柳弈感到了满足,那些面包他现在是吃不下了,不过待会儿走得时候可以带上,留作明天的早餐或者三餐。在满足了口腹之欲后,柳弈终于有精力理一理脑海中斯派克的记忆了。

斯派克·斯帕罗,佛罗帝国斯帕罗公爵的私生子,在十三岁之前和母亲两人生活在贫民窟,十三岁那年被斯帕罗家族接纳,因为在他的体内发现了黄金龙血,他是龙裔。回归家族的斯派克在家族导师的教导下修炼出了斗气,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够通过家族试炼,成为龙战士。然而在他十五岁那年,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帝国公爵丹顿·斯帕罗找到了他,和他做了一笔他无权拒绝的交易,他得到了家族在堪德斯行省的领地,代价是他体内的黄金龙血。在一场仪式之后,斯派克失去了几乎所有黄金龙血,在他从仪式造成的昏厥中醒来之前,他已经在去往堪德斯行省的马车上了。

斯派克在母亲的宽慰下得以重新振作,决心经营好自己的领地,就在他准备大展拳脚时,母亲的病逝给了他最为沉重的一击,从此之后,帝都的天才少年沦为了沉湎酒色的废柴,在历经了四年的挥霍和他人的算计后,他的领地已经不再属于他,在他失去自己最后的庄园白狼堡的前一天,他在烂醉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柳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如同亲历了斯派克短暂的人生,他该感到愤怒吗?柳弈能够感知到斯派克有过复仇的念头,但斯帕罗家族那样的庞然大物让他绝望,即便是没有失去黄金龙血的他对斯帕罗家族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员,他又怎么去对抗这样的强敌呢?

柳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今晚的落脚点。就在柳弈从斯派克的记忆中寻找附近的废弃房屋和洞穴时,树林中传来脚步声,让他寒毛乍竖。

就在柳弈猜测来者是什么野兽时,远处却传来了一句帝国通用语——“龙神在上,你怎么敢抢夺神灵的贡品!”

是赫里亚克的信徒?柳弈先是一惊,随后却觉得不对,龙神是帝国北方格鲁夫高原上盛行的神灵,赫里亚克是帝国南方堪德斯行省南部的地方神灵,怎么会有人同时信奉这两种神。

“赫里亚克在上,我是神灵的信徒,神灵庇佑我,你怎敢污蔑赫里亚克的忠诚信徒!”柳弈模仿着斯派克印象中的赫里亚克信徒,假装愤怒地指责来者。

“放屁!你一个帝都人怎么会是赫里亚克的信徒!”

来人走得近了,柳弈才发现对方一幅乞丐扮相,但露在衣服外的一双手臂却肌肉饱满,没有一点乞丐的样子。

“你认识我?”

“我自然认识你,谁又能不认识咱们的领主大人呢,哦,对了,我都忘记了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家的流浪者。”

来人的讥讽之意毫无遮掩,即便柳弈不是斯派克,心底也有了几分火气,在来人靠近之前将剩下的面包全部装进了怀里。

“停!停!我们做个交易!”

乞丐模样的人伸出双手,焦急地想要制止柳弈,柳弈灵巧地躲开了对方的双手,站在几步之外与对方遥遥对峙。

“什么交易?”

“你今天刚刚被赶出来,应该还没有找到居住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一个遮风挡雨的去处,你要把面包分我一半。”

“这就是你所谓的交易?哼,我的领地里有什么地方能够住我可比你清楚,这片树林里就有一处废弃的伐木房,你的筹码对我来说不值钱。”

乞丐模样的人先是冷笑一声,随后道:“你知道那处伐木屋为何废弃吗?因为经常有野兽侵袭那里,你今晚住在那里,明天你就是一具尸体了,不对,你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那人顿了一下后又说道:“我说的那个地方我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绝对安全,而且我们两人住在那里,遇到什么事情还能相互有个帮助,你说呢?领主大人。”

你就是最大的危险,柳弈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他不相信眼前这人是真正的乞丐,没有那个乞丐会这么健硕,而且刚刚这人对他出手时极为果断,如果不是斯派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体内斗气枯竭还是比常人反应更快,他就落在这人手里了。

不过也正如这人所说,柳弈搬出来搪塞他的那处伐木屋并不安全,想要安全度过今晚并不简单,不妨先跟着此人去看看情况,到时候再做打算。

“我可以和你做这笔交易,不过我只能给你一块面包,这足够你今晚充饥了。”

乞丐模样的人闻言咧嘴一笑:“成交,领主大人。”

“别叫我领主大人,直接叫我斯派克就好,你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