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现在你们可以在镇上行动了,只不过要在我们的监视之下。尤其是你,我会亲自跟着你的。”
约修亚说:“那真是荣幸。”
他回过头对爱丽娜说:“太好了,现在我们多少能有点事干了。我听说这里的首饰店还不错呢。”
爱丽娜点点头,说到:“那真是太好了,就请您带路了。”
这有些出乎约修亚的意料。他本想随便找个地方支走爱丽娜,自己好重返酒馆调查调查。可是,这位美丽的女性似乎会错了意,她认为约修亚此言是在邀请她共度时光。
或者说,她其实是这起事件的相关者之一,此举是为了掩饰什么吗?
约修亚陷入了无依据的怀疑之中,可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意图,于是只好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于是两人一同去了镇上曾经的商业街。那里满是烧制石具的炉窑,以及加工珠宝的器具,可是有人经营的店铺却寥寥无几。那些看着充满历史的器具,也早就破败不堪了。但的确如同传闻所说,这座曾经以开采矿石为业的小镇上,有着极为优质的珠宝工艺。在为数不多还在经营的店铺中,约修亚和爱丽娜看到了令人震撼的珠宝首饰。尽管约修亚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却也可以感受到,那充满厚重感的颈环与项链,没有浮夸的华丽,却有着朴素的美。爱丽娜见了,更是惊叹道:“这真是了不起的工艺。在设计上虽然颇为朴素,但制作出来却如此吸引人,珠宝的色泽与金属的光亮如此透彻,真令人好奇究竟是如何制作的。”
尽管看不清兜帽下她的脸,但约修亚的确感受到了,爱丽娜那兴奋的心情。
这制作的工艺是辉煌时代的遗产,一代代石匠传承下来的技术在不断地创新中达到了顶峰,可是随着矿资源的枯竭,制作首饰的材料不足了,镇子衰落了,也不怎么会有商人到来了,于是店铺无法经营,工匠们只空有一身技术,却没有能让自己吃饭的办法了。可是,没有人知道离开家的办法,他们只能留在这凋亡的故乡。
“很识货嘛,小姑娘。”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前来观摩的客人了,经营店铺的工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听到爱丽娜的称赞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哪里的话,您店里的作品非常优秀,若非我此刻没有多少盘缠,无论如何也要购买几件才是。”爱丽娜摇摇头说道。她似乎是真的有些遗憾。
“那真是可惜。这些首饰,怎么说都应该搭配这样美丽的姑娘啊!”跟着来的副官突然像唱戏一样,“若非我有公务在身,怎么说都会买下几件相赠啊!”
“确实。好玉配美人,谁不想看。”工匠点点头。
“有些过奖了,”爱丽娜似乎真的有些害羞,“不要再说啦。”
“那怎么行,这好玉没有跟着好主人,是遗憾之一。你这般美丽的女性,没能得到优秀的首饰相配,是遗憾之二。我们的人民没能卖出作品维生,使工艺流传,这是遗憾之三。实在是太过遗憾,哪里能有一位仗义疏财的好汉呢?”也不知副官肚子里的墨水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约修亚心想,一定不是已故的执法官教的。
“对啊对啊,哪里能有这样的人呢?”工匠也附和道。
两人的目光都指向了约修亚。
爱丽娜低着头,似乎没有察觉:“不,这种事怎能依赖他人呢?我向您保证,即使如今不行,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来买下心仪的首饰的,您放心,请相信我对您的作品的喜欢。”
约修亚本打算无视掉副官和工匠的二人表演,可是看到爱丽娜那真心遗憾的姿态,以及如此真诚的话语,他不禁震撼于眼前这位女性似乎单纯地可怕的心灵,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底泛起了波涛。
什么样的男人能抵御住这般柔软的攻势呢?
最终,约修亚仍然出钱购买了一副颈环,一串手链以及一对耳环。其中的颈环,尽管爱丽娜百般表示拒绝,约修亚还是送给了她。他表示,这可以算作借给爱丽娜的,等什么时候她有足够的钱财了,再找他还了钱便是。爱丽娜坚持要立下字据,但她在签名时犹豫了一下,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下了手印。
“嘿嘿,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约修亚用随身的手帕为她包住伤口时,爱丽娜傻笑着说。
约修亚一边惊讶于爱丽娜果断的行动,一边却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她分明能书写字据,却写不出自己的名字?”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是他一时抓不住那念头的形状,正在回味之际,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也停在了爱丽娜的脸上。爱丽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虽然对约修亚而言,他此时正在意识的风暴里找到霎那消散的灵光的踪迹,并没有在看着什么。可在爱丽娜看来,眼前的男青年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爱丽娜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她也死死地盯着约修亚看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约修亚才发觉自己正同爱丽娜四目相对。
“恢复吧,痛苦之处啊。”约修亚脱口而出。随着手上泛起的闪光,爱丽娜手指的痛楚消失了。拆开手帕一看,伤口完全恢复了。
“您也是、法师?”爱丽娜震惊地说道。
“你是法师?”副官突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你是法师!”工匠惊呼。
约修亚摇摇头,说道:“我是吟游诗人,”他放下握着爱丽娜的手,又一次从怀里取出那份首都学院的认证,“再怎么说,也不能干涉学院的管理吧?”
副官看到了,默默地将长剑收回了腰间。他知道,那份文件意味着眼前人的出身,同时也意味着,能够惩戒眼前人的,要么是学院,要么是学院认可的对象。在这镇上,只有弗吉尼亚拥有同级的权限。这令他颇为懊恼,因为此刻他认为眼前这个能够使用法术的男人,就是造就自己长官之死的祸首。
约修亚见副官收起了剑,于是安心地看向爱丽娜:“那么,能否说明一下,为何要说我‘也’是法师呢,美丽的女士?莫非,在这个镇上,还有一名货真价实的法师?”
爱丽娜面露难色,摇摇头,保持了沉默。
但那工匠却说:“有啊。我还以为小哥你就是那个法师呢。镇上很久之前就有一个法师了啊,他能用实现人愿望的法术呢。”
此刻,除工匠外的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