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伸手抽走她手中奏章,却又觉得放肆,便双手拢入袖中,道,“此事圆满解决,太后娘娘不高兴吗?”
“圆满解决?”
萧令宜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随即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表面上确实如此,但哀家却总觉得,很不公平。”
“臣愿闻其详。”
萧令宜眸子泛着冷光,“明明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件,同样的一男一女,若那偏殿里是哀家,此刻只怕已经被囚禁于冷宫任人宰割了,可换成肃王,折进去了清如,也只不过换来一些风流抑或是下流的流言。”
“即便名声再臭,他也依旧是权势赫赫的当朝亲王,哀家收到那些弹劾他的奏章,真想一杯毒酒赐死他了事,可哀家偏偏无法做到。”
“这世道,真不公平。”
沈则言跟随萧令宜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都是端和温婉的,让他觉得和多年前那个对他施以援手的少女并无二般。
此刻,看着眼前眼神阴郁的女人,他恍然发现她其实变了许多。
但那又怎样呢,这么多年过去,谁没变呢?
就连他自己,也早已面目全非。
但幸好,他知道两人的心还是鲜红的,那就够了。
“是不公平,但我们还尚算幸运,起码我们有改变这个世道的力量与勇气,而不是滚滚车轮下的牺牲品。”
说到牺牲品,两人都是一寂。
过了一会儿,沈则言率先打破的沉默,“梁小姐最近怎么样了?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他似乎是在询问消息,但萧令宜怎会看不出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道,“不太好,新婚第二天,她便病倒了。”
“她怎么了?”沈则言一时情急,反应过来便有些尴尬。
但萧令宜只当没看到,“被肃王妃灌了极伤身的绝子汤。”
“什么?!她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不想给肃王生孩子,也可以借着此事打消王妃的警惕与为难,专心把精力放在肃王身上。”
沈则言怔怔地点了点头,“臣明白了。”
萧令宜看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伸手从身后书架上拿出一个木盒,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玉鱼儿。
“她嫁了人,便不能再做平乐的伴读,以后哀家也很难见到她了,这个玉鱼能调动哀家手下的暗线,以后与她联络一事便交于你吧。”
她能为这两人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沈则言接过玉鱼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令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然后不着痕迹地催促沈则言,“天色已晚,沈大人早些出宫吧。”
沈则言正有些神思不属,闻言求之不得地告退了。
待他走后,萧令宜也很快离开了泰文殿朝坤宁宫而去。
今日晚了些时辰,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轿辇很快停在了坤宁宫外,萧令宜回到内殿前,照例是挥退所有宫人,独自推开了门。
她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熟悉的环境十分安静,和离开时并无任何不同。
萧令宜微微吐了口气,心间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