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萧昆吾亲自钉上了那七颗长长的棺材钉,扛着阿公的新房子埋进了村后的坟坪里。
靠着政府的资助,萧昆吾大学毕业后混进了西都的一家很牛皮的上市公司。
牛累了会歇息,牛马累了会点咖啡。牛会吟,马会叫,小小牛马,收到收到。
每天早出晚归,事情多多,还要背锅。
他得癌症了。
半年以前,便经常出现莫名的头痛。
上周末,西都医院的医生们看着他那厚厚的一叠检验报告单又研究了半天,最后告诉他:
“细胞的活跃度又增强了,可能是某种未知的癌症。”
除了头痛外,并没有别的异常,身体依然强壮,早晨的时候也更坚挺。
又是社畜的一天。
面对公司挑拨离间的同事,不辨是非的领导,萧昆吾努力克制着掀桌子的冲动。
写完报告PPT下班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西都人办丧事有个特别的习俗,晚上会在搭的灵堂内打麻将,叫做“打丧火”。
老小区的墙壁已经有些斑驳,萧昆吾刚进小区就看见了前面搭的灵棚上那大大的“奠”字,两边摆满花圈,中间十几张麻将桌子正哗哗响。
一个老爷子在里面溜达着,这张桌子看一看,那张桌子瞧一瞧,穿着红色寿衣,面貌和挂着的遗照一个样。
“老爷子巡场呢”,萧昆吾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来了一阵阴恻恻的风,篷布被吹得噼里啪啦,花圈也东倒西歪。
电也突然停了,灵棚里黑了过去,打麻将的人一阵大乱,人撞桌子的声音,麻将掉地上的声音,找打火机的叫喊声音混在一起。
老爷子看着满地的乱七八糟和倒过去的花圈捶胸顿足,指着众人一顿指挥却没人理他,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灵棚里变得空荡荡,只剩老爷子的鬼魂站在那里,指着外面的龟儿孙们破口大骂。
灵棚外乱糟糟一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是爸回来咯哇?”
“开始那赶风吹得好邪乎嘛,你看爷爷的遗像都歪起老,哎呀,爷爷的嘴巴好像在动!”
“瞎说个锤子,切看哈是不是跳闸老!”
……
萧昆吾走上前去帮忙扶起花圈,忙碌间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怎么还有一个?”长年的见鬼经历让他对这种感觉很熟悉。
抬起头看向旁边花坛里的灌木丛,这特么真是心动的感觉……
那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白色瞳孔盯着萧昆吾,飘在花坛上。
这幅鬼样已经完全超出了萧昆吾平时所见到的,心口一紧,手里的花圈都掉回了地上。
女鬼开始往前爬,身体卷曲着,一个眨眼就到了还在指鼻子骂人的老爷子面前,一张口就把老爷子吸进了嘴里。
女鬼的身体好像更凝实了一些,回过头来看向萧昆吾。
面对这明显有些超标的鬼魂,萧昆吾转身就朝着小区外逃去。
小区外是一条长长的林荫路,高大的梧桐沿街边排开,树叶在泛黄的灯光里摇曳。
萧昆吾跑出去几百米,感觉脖子上凉凉的,扭头一看。
那长发女鬼正趴在他的肩膀上,白色的眼瞳正好和萧昆吾的眼睛对在一起。
好一个零距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