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压倒了众人,声音铿锵有力:“夫子,您曾说理学是诸夏哲学的瑰宝。难道我燕国非诸夏之国乎?恳请夫子抛却国界之见,指点迷津啊!”
众人闻声一看,正是萧衍挺身而出。
只见他目光炯炯,向刘陶深施一礼:“我等求知心切,还望夫子不吝赐教!”
众人见是萧衍,脸上均露出诧异之色。这武德斋的向来不凑这种热闹,且对乾国学问多有不屑,今天转性子了?
由于李彻受其父李恒的影响,一直对乾国抱有偏见,又因崇拜镇北侯,故而对曾经败于燕国的乾国更是心存轻视。再加上乾国的那些到燕国讲学的大儒们,讲心灵鸡汤还行,却短于解决实际问题。结果就是李彻以及以李彻为首的武德斋对乾国大儒的‘讲座’一直不太感冒。
武德斋众人见萧衍冒了头,便也也纷纷起身,齐声说道:“恳请夫子赐教,我等洗耳恭听!”
其他人尽管他们心中疑惑武德斋今日何以如此积极,但这样的氛围无疑也激发了他们求知的热情。于是也跟着附和道:“望夫子不吝赐教,为我等解惑!”
刘夫子抬眼望去,只见亭下黑压压一片,皆是翘首以盼的学子。他眼角微微一抽。他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既然众位君子如此虚心向学,老夫便略谈一些浅见吧。”
他缓缓起身,目光深邃地扫过每一位学子,继续说道:“理学之治,首重德治。君主若能修身齐家,方有治国平天下之能。德,乃立国之本。君主以德为本,百姓自然心悦诚服,国家因而安定。故治国者,必先治己,方能治人。”
他略微停顿,便继续说道:“其二,乃三纲五常,理学所倡之大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天地之常理,人伦之大道。五常者,仁、义、礼、智、信也。守此五常,则社会和谐,国家昌盛。”
刘夫子微微一笑,接着说:“礼,乃规范人行;法,则惩治不轨。以礼教化百姓,使之明理知义;以法维护秩序,确保国泰民安。礼法相融,国家自然有序,社会安宁便指日可待。此乃理学治国之第三要义。”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皆聚精会神地聆听,心中甚是欣慰。于是继续说道:“再者,教育乃国家之根本,教化乃社会之基石。注重教育,兴办学校,普及知识。使教化深入人心,则国家文明昌盛,社会和谐稳定。”
最后,刘夫子徐徐而言:“诸君所询燕国之忧,老夫愚见,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答案非在他处,实乃存于此凉亭之下,隐于诸君之中。诸君之强盛,即燕国之强盛。若诸君自强不息,力学笃行,自可开科举之门,兴文教之风,奠定万世太平之基石。”
言罢,他微顿其词,继而又道:“诸君若能矢志求学,尊王重道,则燕国之困扰,必将如春雪消融,自然化解。望诸君以国家为重,以学问为基,共谋燕国之繁荣昌盛。”
“彩!!”
此言一出,众学子皆为之动容,心中激荡着报效国家的热血情怀。
“谢夫子教诲!”众学子纷纷起身恭敬作揖,以表敬意。
刘夫子见状,不禁抚须微笑,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然而,在场的一些世家子弟却反应各异,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则冷笑连连。
与此同时,武德斋一隅。
“李兄,如何?看出这老头的成色了吗?”
萧衍兴致勃勃地凑到李彻身边,邀功般地递上一个硕大的核桃。李彻单手轻巧地接过,咔嚓一声便捏碎了坚硬的核桃壳,随手递还给了萧衍,萧衍得意地享受着美味的核桃仁。
‘你小子,很会来事啊。’
“我不否认这位刘夫子话说的倒是很好听。管兄呢,你如何看待这位刘夫子的教诲?”李彻转头问向一旁的管叔至。
管叔至闻言叹了口气,却并未言语。显然,他对于刘夫子的空洞言辞和那些盲目喝彩的学子们颇感不满。
许建德接过话茬,打趣道:“好听就够了啊,李兄。你常言‘择善言而听,择善行而从’这刘夫子话说得漂亮,他们也愿意听,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李彻闻言微微一笑,看了看周围武德斋的学子。相比空洞的言辞和表面的喝彩,他们对于学问的追求显然更加务实与严谨,不愧是‘李彻’的同学。
‘理学啊。’
李彻在开始了回想,自己心中对于理学的印象。
后人对所谓的理学褒贬不一。有人说从他开始,儒家才算摆脱了基于神秘主义的心性论和谶纬神学,正式确立了道德形而上学。可谓从朱子后,儒家眼界始宽,境界始大。
有人说,儒学原本一门好端端的经世致用之学,到朱夫子手里蜕变成了神学,士大夫从此不再思考如何解决现实问题而是成天辩经,导致中原两次亡于蛮夷。
李彻觉的,评判事物之优劣,唯结果方能彰显真相。暂且不提中原曾两度沦陷于蛮夷之手。封建时代的老百姓都那么苦了,在无法提高生产力的时候,却还要通过剥夺没有什么社会福利的他们的生存资源、天然权利,甚至禁锢其生理本能,绝对地降低平民阶层的地位,以相对地扩大强势群体的权势和福利。
这是否太过分了?
李彻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在双眼的注视下,轻轻张握着了几下,‘呵,李殊,没想到吧,现在,我也是强势群体了。’
沉默,就意味着将舞台留给别人。如果舞台上的表演足够精彩,引人入胜,令人目不暇接,倒也无可厚非。然而,当那表演平淡无奇,甚至索然无味时,沉默便如同默认了平庸。
对于朱夫子,李彻愿以善意揣度,信其没有道德上的瑕疵,那些坊间传闻只是政敌用来泼他的脏水。
‘但他献给统治阶级的这个大礼,应当被批判!!’
李彻起身,在管叔至、萧衍、许建德等武德斋同窗之注视下向前几步。
他高声道:“夫子,吾有一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