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以演习的方式，实现攻占斯通纳要塞？”马丁并不敢以肯定的口吻问到。

“是的，正因为这不是最佳方案而是现阶段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案。联合演习还是要进行下去，不仅要进行下去，还要以高强度，密集地进行下去，提升联合作战能力水平。在那以后只要我们赶在敌人完成对斯通纳要塞部署前取得胜利，那一切进攻的理由，都将是成立的。也只有这场胜利，我们才能夺回对巴比伦的主动权。”

以演习的方式，实施进攻，历史上也有过成功的战例，1968年的苏军入侵捷克，1973年的埃及进攻以色列。尽管时代背景并不一样，但有二必有三，这也是古比安目前的构想。

“但是秘书长却没有给我们任何的承诺。”马丁直言道。

“她已经给了，但不是对我们的承诺，而是对胜利的承诺。”

“那我们也面临巨大的责任风险。”

“战败的将领从来没有不需要承担责任的。你也可以认为，她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舞台。我们的对手离长城太近，而我们离斯通纳却太远。既然在米哈伊尔要塞上不论是驻军还是军演的情况都可能被人革联方面掌握，我们不妨来一场声势更为浩大的表演。”

底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们开始认真思考整个作战的可行性。

尤其是一旁默默点头认同的马丁上将，古比安的话，更是让他重新燃起了赢取战争胜利的希望。双方在前线上的摩擦早已磨去了他足够的耐性。

“行动的指挥方面，您有心目中的人选吗？”沉思过后，马丁有了想法。

“还没有，不过这个人必须是有丰富的前线经验，并且对现场有独立思考的人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人由作战经验更丰富的三舰队中挑选，这一点，海明威将军没有意见吧？”

“当然。”海明威没有提出反对。

“我明白了，那托沃兹少将您认为如何？”马丁思索了一阵，接过了话。

“嗯，这个人我也有接触过，是个不错的人选。这件事的具体就由你那边负责，在确认行动之前，有些事还必须要我亲自进行处理。今天会议的一切内容，仍不是最终命令。我希望会议的内容，也仅止于这里的人。”

“是。”

对于两舰队来说，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最初设想的联合军演那么简单，而是在于如何灵活实施这项计划。演习与战争间实现切换，才是他们面对的最大难点。

对于古比安来说，尽管最新的作战要求已经提出，并得到了响应，但现在还不是最终决定。既然是以演习为名的军事行动，虽然议会，甚至是内阁都不能进行直接干预。唯独与军务委员之间的协商，还需要确认，这是民主制国家无可回避的制约，背后还牵涉了军事独裁与战争责任的问题。

在对舰队下达目标性指令后，古比安必须进一步获得张伯伦的认同。

数天后，古比安元帅出现在国防部大楼与大卫张伯伦进行了闭门会谈。会谈的过程中，双方围绕要塞建成以及军演的问题进行探讨。得益于古比安安排了高宁远在晚宴上试探内阁军事委员张伯伦。军演的大方向上双方得到了一致的认同。但是张伯伦仍就对联合军演的必要性保留了意见。为了获得张伯伦的进一步认可，古比安主动透露了人革联的舰队正在阿尔忒尼斯经济域的外围小行星带上集结这个情报。

“殖民星上决不能有战事发生。”张伯伦在了解到情况后，给出了他的结论。

“委员先生，我能充分理解你的担忧，目前第四舰队方面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另外，第四舰队的主动出击这个选项是否也可以在考虑的范围内？”古比安有意试探道。

“不，这将使问题更进一步复杂化，不能让殖民星的居民动摇对联邦政府的信任。”五年前战败后内阁倒台的命运，他此刻历历在目。

“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正因为如此，米哈伊尔要塞才更需要有所动作，只有在前线不断施压，才能使殖民星远离威胁。必须要转移对方的注意点，而且这个注意点不能是殖民星上。目前备受舆论关注的第二舰队与前线舰队此时在联邦的新要塞进行演习，不仅可以提升政府威望，更能有效牵制对方的进一步行动。”古比安继续着他的游说。

前线无战事，才能使他的政治生命得以继续延长。

张伯伦陷入了沉思。

“委员先生，是时候下决断了。”

张伯伦并非军人出身，也不懂军事，他曾出任联邦议员，到后来的卫生委员，他圆滑的态度，受到了各党派的认可。在他担任军事委员后，有传言甚至称他有参选秘书长的意愿。

自从五年前的七日战争爆发后，当时的议会内阁受到更替。新内阁组成后，张伯伦被委任卫生委员，两年后又被委任为军事委员，直到现在。然而，他却与古比安的以军事持续打压促进和谈的理念截然不同。在维持现状进行再调整，不能爆发毁灭性的战争，是他的一大主张。在这一主张下，军队的行动受到了制约。数年来，尽管小战事不断，但前线上的碌碌无为，除了联邦军自身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外，与他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当下，如果只是联合演习就能化解敌人兵临城下的问题，张伯伦是一万个愿意的。

古比安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利害作为选择题，放到了张伯伦的面前，并获得了张伯伦的首肯。然而，张伯伦毕竟是一个政客，联邦取得最终胜利当然是首要的事，但是这件事他知道绝非在他的任期内是可以解决的，而只有平衡第三舰队才是他的初衷，为此，他还特别提出了数条要求。

第一，舰队的整备，物资，人员由今年已有预算进行调配，不能惊动议会。

第二，既然这是演习，威吓是主要目的。应该避免双方对抗升级的局面产生。

第三，妥善安排好第四舰队的防御力量，避免一切意外情况的发生。

第四，任何事态的变化，他都不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对于这样的条件，古比安早已心中有数，不过他还是对张伯伦在军费上把控上的敏锐度由衷佩服，军费的问题将大大限制了行动的自由度，甚至将会影响战役胜利后的后续支援驻防等问题，不过就现阶段而言还是可以通过调整解决。不论如何，五年的等待，终于迎来了联邦军首个前线要塞，古比安绝不能忍受被人夺走的可能五年的等待，更是才换来一次真正的主动。古比安当然还是一口答应的。

此时，未来的交战双方都并不知道，对手其实都已经为战争准备好了剧本。只待演员的就位。

二十天后，当文森巴克曼以全新的状态再次返回火星，回到笛卡尔号时，一切还是如离开时那样平静，平静的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