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想什么?”
“在想如今的平静还能维持几天。”她捏了捏眉心去了软榻坐下,“知书,若是有朝一日能回京城,你开心吗?”
“不开心。”知书走过去给她捏肩,“姑娘不喜欢林府,喜欢和姑爷在一起,姑娘喜欢的就是奴婢喜欢的。”
在知书不轻不重的揉按下,林思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在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
“外面有递消息回来吗?”她第一时间问道。
“有。”奂月快步上前,“公子派了小厮回来报平安,叛军被堵在了城外,如今同二公子所带领的兵马正在对峙,目前一切顺利。”
“那就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在知书的侍候下勉强吃了些晚饭,又去隔壁屋子看了眼酣睡着的小家伙。
“这婴儿一天一个样,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开,长开了就漂亮了。”刘婆子道。
“嗯,这些日子劳烦你费心了,若是忙不过来就叫几个心思细腻的小丫鬟帮着你。”
“姑娘尽管放心,老奴一定会照看好小小姐的。”刘婆子说。
林思棠点点头。
皓月高悬,万里无云,月光分成无数束洒落在墨香居的每个角落,给黑沉的夜色增添了几分宁和。
林思棠坐在前几日北辰砚坐着的石凳上,抬头望着天儿。
那夜的他,满心愁绪,将北王府重担背在身子而不被认可理解的滋味,定很难受吧。
以往她眼中的他,是强大且凝肃的,却忘了,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京都,这个年纪的子弟还在家中与父母唱着反调,花天酒地,肆意玩乐。
她突然无比心疼他,那些日子,有外敌虎视眈眈,府里她又作天作地,他是怎么扛过去的呢,一定也会筋疲力尽。
一个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知书道,“姑娘,夜风有些凉,该回屋歇着了。”
“这个时辰,也不知他睡了没有?有没有时间休息。”林思棠喃喃。
“姑娘是在惦念姑爷吗?”
林思棠回头对上知书调笑的脸,认真的点头,“是啊,我担心他。”
“姑娘。”知书一怔,“姑爷骁勇,不会有事的。”
“嗯。”她点头,“我担心的不是现在,而是从前,是往后。”
知书有些听不懂,都说了是以前,过去了还担心什么呢。
“少夫人。”奂月走了过来,递上一个纸条,“起兵的缘由查到了,张将军是以军中不发放军饷,北王爷固步自封,无能为由,煽动士兵发动兵变的。”
林思棠将纸条接过来打开。
“不发放军饷是朝廷的事,关北王府什么事,他对北王府发动兵变有什么用。”知书气道。
林思棠看完,将纸条折起,递给了奂月,没有说话。
奂月道,“他们的将领是王爷,要不来军饷归咎于王爷头上也理由充分。”
也是因为北王府,朝廷才故意针对。
“军饷只是一部分,那句固步自封,才是精髓。”林思棠淡淡道。
辰砚这是要彻底同京都撕破脸了。
“回去吧,明日让厨房做些二公子爱吃的菜,他应该要回来了。”
知书怔愣了下,“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二公子这么快就能回来了吗?”
“已经解决了。”林思棠抬步上了台阶,回到了榻上躺下。
知书将烛火剪小了些,放下纱帐退了出去。
北王府人心惶惶的兵变,却在第二日莫名结束了。
张将军带来的五千兵马折损过半,剩下的两千多在北辰砚的开恩下悉数返回边境。
张将军于城门处被擒,当场斩杀。
“姑娘,玄枫偷偷摸摸从小库房里支出了一笔银子。”奂月禀报。
“那些不都是你在管吗?”林思棠疑惑,“怎么突然想起来同我说这个了?”
奂月抿唇,“银子数额不小,玄枫说是公子要用,奴婢……就想着应该有必要同少夫人说一声。”
“呵呵。”林思棠低笑几声,“玄枫知你出卖他吗?”
玄枫给北辰砚办事都是机密,告诉奂月,都是有了私心。
奂月脸一红,十分尴尬,“奴婢…奴婢想着少夫人同公子是夫妻,没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她如今,心确实更偏向少夫人了。
“你是担心你家公子拿着银子养外室吗?”
“……张姑娘一事刚平息,奴婢觉得……少夫人还是上心些才好。”
林思棠点头,“那你再去套套玄枫的话,看要那么大一笔银子做什么。”
“他不肯说。”奂月摇摇头,她什么办法都用了,那家伙就是不肯开口。
“公子从前极少支出如此数额的银子,奴婢实在觉得奇怪。”
“成。”林思棠笑笑,“等你家公子回来了我问问他。”
问问?奂月呆了呆,能直接问吗?
林思棠勾唇一笑,“你可知张家家眷关在何处?”
“奴婢知道。”
“去看看,玄枫许是拿着银子去那了。”
张将军起兵,背上叛贼之名,向天下人控诉朝廷的不义之举,给了北辰砚同京都分裂的契机,又怎么会没有条件呢。
傍晚,在林思棠左顾右盼的目光中,北辰砚回来了。
“有没有受伤?”
北辰砚在门口伫立,深深凝望着她的脸,并不说话。
“怎么了?可是……”话未说完,男人清冽的气息裹挟着热气扑在了脸上。
唇瓣被擒住,林思棠只愣了片刻,就抬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与之纠缠回应。
北辰砚呼吸加速,粗粝的指腹在她腰间险险止住,“我身上都是灰尘和血,脏。”
林思棠头抵着他下巴,闷闷的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