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来得及给1116号配药，就被急急忙忙地拉过去开从来没开过的晨会。

所有实验员和管理员都在。

同事口中的大领导中等身高，身材精瘦，一身裁剪齐整的西装透露出价格不菲。眼窝深邃，要想看见他的眼珠需要被趾高气扬的鼻子瞪着。他转动眼珠，扫视眼前的员工，慢慢悠悠地询问实验体的情况，声音像裹挟着浓厚灰尘的风，又悠远又混浊。

我皱了皱眉，脑子里立即浮现出昨晚电话里悠远而诡异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了头，瞪大双眼，瑟缩了一下脖颈。

“谁是1116号的实验员？”

我从怀疑与惊恐中回过神来，压下浮动的情绪，站起身。

“1116号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领导，1116号依然情绪波动频繁而激烈，跟以前一样危险，难以控制。”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

大领导那毫无波澜但幽远浑浊的嗓音传来。

“那你要想办法。”

我点点头。“是。我会尽力控制他的情绪的。”

他扬了扬下巴，通知在场所有人。“下周我亲自去实验室视查实验体。”

我微微抬头，与他不可一世的眼神相碰。

大领导双手插着兜，转身离开。

领导走后，我像往常一样把小车推进实验室。

我手上忙着，余光瞥见1116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手里的药。

还没装好针管，1116号拖着咔哒作响的铁链走过来，抢过我手里的药液放下，闹脾气似的喊：“好无聊！跟我聊天！”

我看着他抢过针管倒也不恼，双臂一撑跳到身旁的小圆桌上，晃着腿。

1116号见状，也坐回椅子上。

我率先开口：“你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实验室的？”

他耸耸肩，无所谓的语气。“被你们抓来的啊。关在这里好久了。”

我点点头，盘算着循序渐进的发问。“那你不就会很愤怒？”

他晃了晃脑袋，点点头。

我玩着衣服上的带子，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以前的实验员呢？”

他一怔，随后面容上浮现出狠厉。

“杀了。”掷地有声。

“尸体呢？”我追问。

他扭着腰上的链子，碰撞出铿铿的的响声。“埋了。”

“埋在哪？”

他抬头看我，碰上我立刻换上的纯粹考究的目光。嘴唇翕动，吐出一个位置。

“后山。”

我挑眉，反驳他。

“后山埋不下那么多。”

“那就扔了。”声音弱了点。

我笑笑，表示接受他显而易见的谎话。

1116号歪头，眼中的狠戾之色还未褪去。

“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抿了抿唇。“就在这儿当实验员啊。”

听到我的话后，他勾唇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看来骗不了他了。我让他自己想一想。“你猜猜？”

寂静片刻。1116号转着眼珠思索。

“赏金猎人？”

我心里一惊，挂着笑的唇角也开始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