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文见刘先生一脸肃穆,大踏步从里屋走出,不由得心里赞到:“先生果然老成持重!”赶紧上前两步,面带笑容紧握刘先生的手谢道:“多亏刘先生,如果不是你拦着,这次要被我大舅哥掏光家底。感激不尽。”
被紧握双手的刘先生遇到主家少爷突如其来的热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讷讷说:“这是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往日景文不当家不知菜米油盐贵,屡次肆意挥霍钱财,你劝我几次,我没有用心听,现今添了麒麟,我观这两日账目,花钱如流水,真是钱到用处方恨少,不由懊悔往日种种,尤其没有听从先生的劝告,请先生以后多多提点,晚辈自当遵从。”方景文满脸真诚,看着眼前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不敢当,不敢当。”刘先生想抽回双手,奈何方景文握得太紧,轻轻抽了几次没抽动,只得由他握着,见他如此诚恳,刘先生打开了话匣,劝道:“我十四岁进府,分到账房学习,后承蒙老太爷赏识,负责打理账房,管理账目,建言献策。为主家分忧解难是我的职责,少爷万不用因此谢我。”
方景文望着眼前五十多岁,腰杆笔直,面色肃穆的男人,不由得动了容,他轻轻摇了摇对方被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退后一步,向刘先生深深作了一揖。
刘先生见状赶忙上前,扶住方景文的双臂,说道:“少爷,使不得,使不得。”
方景文实实在在作了一揖后,又一拱手,对刘先生致谢后,转身离开。
刘先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抚胡须,叹道:“果然结婚栓不住男人的不安分的心,孩子才能让男人踏实下来。”说罢,摇摇头,转身让看热闹的伙计散去,回到里屋继续审核账目。
暖阁内,苏小妹正愉快的逗弄着方定边,她盘算好了,如果自己财迷大哥真把钱取走了,等孩子满月时,她得连本带利的要回来,不仅如此,还要到父母那狠狠告大哥一状,让他再忽悠自己可怜的夫君。
此时布帘掀开,方景文闪身进来,表情不复刚才离去时的慌张,回过身,方景文慢条斯理的掩上布帘不平整的地方,生怕有漏风的地方,闪到娘子孩子。
“怎么回事?刚才出去慌慌张张,像被狗撵,回来整个人安静的渗人,莫非钱财全被我大哥提走,你被这事蒙了心智,得失心疯了?”苏小妹看方景文风轻云淡的表情,揶揄他。
“非也~”方景文拽着文,拉着长音,回道:“娘子,今日上了一课,方知什么叫男儿担当与责任。”
“呦,来,说说,什么叫男儿的担当与责任?”苏小妹从旁拿了一把瓜子,眼睛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边嗑瓜子边看着自己突然装腔拿调的夫君。
“以前钱财于我是粪土,挥之即去,毫不吝惜,而且却特别重要,为何,因为你和孩子啊,你们就是我的担当。刚才我躺床上,梦到我没写数额的手书,想到大舅哥可能把我们全部的钱提走,再想想嗷嗷待哺的麒麟,吓得我魂都没了。”
“那责任呢?”苏小妹边吃边问,怀里的方定边也扭头望着他。
面对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方景文顿感豪气万丈,竖起紧握的拳头,脸45度朝向天空:“从账房刘先生那学的,他忠于职守,敢于反对不合理的命令,而且反驳的有理有据,为我们着想,没有让大舅哥拿走一分钱,尽到自己的责任,让我学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负责!”
“鼓掌!”苏小妹抓着方定边的手轻拍了起来:“我男人好样的!”
方定边无语看着自己爹娘,一个敢显摆,一个敢捧场,你们都有娃了,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不过看着相亲相爱的俩人,心里莫名很高兴,人在他乡再也见不到亲人的悲伤感被冲淡。
通过便宜老爹的话来看,账房刘先生,应该是认真负责的人,暂且记下,以后说不定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