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应付过去算逑。
陈帆这样想着,偏过身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树下,准备睡觉。
“当啷。”
刀剑出鞘的声音将陈帆的困意斩碎,他立即站起身,看向面前。
黑暗中,郑涉的身影显得无比模糊,那具瘦小的身躯此刻却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的感觉。
“怎么了?”
“不清楚,有人来了。”
“有人?”
陈帆话刚出口,便被一阵寒光打断。
举着刀的郑涉此刻双手持刀,刀刃架在一个身影上。
月色全无的黑夜,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红,红衣郎,官兵来了。”
红衣郎是郑涉的诨号,在找到那处粮窖后,郑涉选择分给流民,并杀了几个乘机闹事的泼皮,染的一身麻衣通红,便被安了这个名号。
而这声音。
陈帆眉头紧皱,他一下便听出这是他安排出去学狐狸叫的两人之一。
“怎么只有一人回来了?”
陈帆心里想着,对那个官兵来了的消息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若真是官兵,他一个流民怎么能跑?
但陈帆却没有做声,只是安静地看着。
“官兵?”
“是啊,好多官兵,漫山遍野的都是。”
“这里又无贼匪,官兵来了做甚?”
“啊?听说是来帮财主护粮食的。”
“哦?”
郑涉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片刻,又问道:“来了多少官兵?”
那人夸张的摆着手道:“漫山遍野啊,红衣郎,咱们快逃吧。”
“嗯,二牛了?”
“啊?额,被官兵杀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好,我知道了。”
说罢郑涉手中钢刀一挥,溅出一地鲜血。
不再理会捂着脖子,行将死去的那人,郑涉转过身看向陈帆。
“大哥,事败了。”
陈帆看着郑涉,笑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终于确定郑涉便是江岸记忆中的那个大乾红衣郎。
既然郑涉就是郑涉,那么这点谋划失败了也无所谓了,毕竟也不过是一场临时起意。
重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而是人。
只要成事了,哪怕没有故事,也自有人为他们编撰。
“败了便败了吧,来,饿了一夜了,吃点东西。”
“大哥…”
“莫做女儿态,人生哪得事事如意,没了狐狸叫,你就不是红衣郎了?”
“大哥…”
“快吃吧。”
“大哥,俺记得不是带了四个馒头吗,怎么只有一个了……”
陈帆脸色一黑,将手中馒头塞进郑涉怀里:“有的吃就行了,哪那么多话,难不成还是我吃的?”
说罢转过身,走到树后,摸着怀里的一个馒头,叹了口气:“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不过那馒头掉哪里去了?陈帆挠了挠头,在心里痛骂自己浪费,刚吃饱没几天竟然还能让粮食丢了。
看着走向树后的陈帆,郑涉狡黠的笑了起来,从怀里又掏出一个馒头,这是一开始他从陈帆怀里顺过来的。
隔着一棵树,两个人吃着手里的馒头,心中思绪出奇的一致。
“未来,会是什么模样了?”
不过郑涉是迷茫而期待,陈帆则只有期待。
他很好奇,被改变过的历史会对后世,会对那个叫江岸的高中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了?
旷野的风不绝的吹拂着,天地间的声音被这风声切割融汇,一片片抛洒过山脉大河。
陈帆在这风中吃着馒头只觉得无比宁静。
忽然,陈帆愣住了,手中的馒头掉落在地,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大哥,你听到了吗!”
听着郑涉的声音,陈帆有些惊恐地吞了吞口水。
大风中,一个女人凄厉地叫着:“天遣涉郎,以诛无道。”
这声音极尖细,仿佛狐狸学人说话。
“二牛还活着?”
郑涉摇了摇头:“这不是二牛的声音。”
风中,那女人依旧兀自地叫着,声音仿佛遍布天地每一片角落。
陈帆听着这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意浸透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