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个月亏了小一万……”
清冷的月辉下,洛钟敲着中考时买的卡东欧计算器,越敲眉头皱得越紧。
经营家里的农家乐已经是第三个月了,除了第一个月靠着暑假火爆期赚了一笔,后边连连亏损。
九月亏了六千,这个月亏了将近一万。照这个节奏亏损下去,勉力维持经营真不如早早关门大吉,回城里996去。
但是……真不甘心啊。
洛钟放下手里的计算器,走过前院,来到悬挂着招牌的大门口。
银白的月光淌过木刻牌子上斑驳的文字,历经岁月的侵蚀,那个大大的“洛”字依旧透着遒劲的光。
洛家小院。
从最开始的家常菜小馆,一步步发展到今天颇具规模的农家乐,其中倾注了几代人的心血。
要是在自己手上毁了,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你们两个放心去环游世界吧,店交给我,怎么说我专业修的也是管理学,还管不了一个小农家乐了?”
夜风吹动枝叶,沙沙作响,三个多月前在招牌前夸下的海口隐隐回响,洛钟不由得双颊发烫。
“唉……”
又叹了一口气,洛钟朝着招牌拜了拜,“爷爷,您泉下有灵,保佑孙儿度过难关,别让咱家基业砸孙儿手里。”
想起那个慈蔼的老人,洛钟心底微微发酸。
老人的大限正巧碰上洛钟高考冲刺时期,为了不影响洛钟,家里就把这事瞒下来了,直到高考结束,洛钟才知道那个最亲他的长辈仙去了,而他没赶得及见最后一面。
“爷爷给你留了东西,在老屋阁楼上,说是什么时候遇到坎了,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帮些忙。”
肃冷的墓碑前,洛钟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愧疚且黯然。
洛钟当时是很有些怨气和愤怒的,但时过境迁,时间平等得抚慰一切创伤,如今回想,更多的是遗憾和酸涩。
平复下略起波澜的内心,走进院子,回身将门闩上,洛钟也不打算继续算账了,越算心越凉。
他要去阁楼看看。
恰巧想起了,就去看看。
虽然并不认为一生简素的爷爷真能留下什么惊人的宝贝,但老人的心意,仍是得珍重相待。
走上二楼,搬来在角落吃灰的楼梯,洛钟小心翼翼得爬进了阁楼。
自从洛钟进城读书,母亲在城里陪读,父亲在乡下陪爷爷一同经营小院,这间小小的阁楼就没人住了。
爷爷去世后,就连打扫的人都没了。
尘灰溅起,能看见月光的形状。
洛钟咳了两声,走到儿时睡觉的床前,上面自然不会有被褥,只是长条的木板拼在一起,因此床下藏匿的东西无所遁形。
蹲下身子将床底的曲奇饼干盒抽出,吹去上面的灰,令人怀念的图案映入视界。
“咔。”
铁盒轧得不紧,很轻松就能打开。
如洛钟所料,盒子里没装什么珍贵的东西,一些洛钟儿时的玩具,几件爷爷亲手刻的木雕,爷爷手艺很好,这些木雕拿去城里卖,包装一下应该能卖不少钱。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占据盒子中央的信。
信?
洛钟拿起略微泛黄的信封,思索信里会写些什么。
咱家的祖传秘方?
如果是这个,说不定真能改变现状。
洛家小院最辉煌的时刻无疑是老爷子掌勺的时期,凭借老爷子那出神入化的技艺,即便小院地处偏僻,那客人也是络绎不绝,每到节假日,市里、省里、甚至是外省的老饕都不辞辛苦,万里而来只为一尝珍馐。
等老爷子不掌勺了,店传到洛钟父亲手里,小院就隐隐有些没落了。洛父的手艺自是不差的,但比起老爷子还是少些火候,不过辐射范围还能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