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有啥害羞的?快脱了,小心伤口撕扯过猛,留下蜈蚣疤痕!”
“老妈,你看他一点儿也不配合,光说不练等于白干,看我的凤舞九天!”
王婷婷乜一眼郭鸣谦,眼里有不耐,为何目光里连幸灾乐祸都不加以掩饰?这究竟是真心为病者着想,还是明目张胆的报复呢?
“王婷婷,你不要得寸进尺,快出去,不知道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郭鸣谦躲躲闪闪,逃避着王婷婷的追逐,一跑一追之间,有拌嘴的可爱,有隐忍的悲苦,有畅快的喜乐,至于谁喜谁悲,唯有当事人知晓。
“你小子给我老实些,伤成这样了还上蹿下跳的,别动!”
神刀手李泽轩一手拽住郭鸣谦,毫不费力地提溜到病床上,语气带着威胁,话里含着恫吓。
赵迪身在一侧,不言不语,面容却布满焦虑,眼神不复以前精锐有光,深沉的忧虑在急速升腾,满心的愁绪在成形攒聚。
“疼,疼!”
“知道疼就对了,代表神经没有衰亡,精神还有韧劲,忍着点,男子汉大丈夫流点血怕什么,真是不经折腾……”
“我还是男孩,还是小男孩,疼就要喊出来嘛……”
郭鸣谦嘟嘟囔囔着,似乎在发泄着李泽轩胡乱给自己安头衔的不满。
“别趴着了,该走了,还想赖在我家吃饭啊!”
王婷婷一拍下去,唤醒了走神状态的郭鸣谦,不过不是话语有魔力,而是一掌拍来直接覆盖伤口,那个疼劲儿惹来郭鸣谦慌忙蹦下床,寻找安全之地。
瞧见郭鸣谦手捂屁股狼狈而逃的身影,王婷婷不禁发出猫头鹰似的“嘿嘿”狞笑,“也让你尝尝被抽打的滋味,这只是一个小零头,大头还在后面呢。”
逃出生天的郭鸣谦纳闷不已,自己怎么会无端生出恐惧情绪,莫非精神出现错乱,亦或是心理造出异界阴影?
“不可能的?怎么会呢?小小妮子怎能给本尊异常压力,肯定是身体受伤害,神经闹乱子,一定是这样的!”
郭鸣谦念着咒语,咒语顿时化作一阵清流,滋养着身体每一个细胞,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怯懦,一次又一次提振着勇气。
“郭鸣谦,我……”
“小迪,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本性,咱们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
一道微弱的呼唤惊醒了愣神的郭鸣谦,按常理来说,沉浸在自我世界的人是很难快速清醒的。凡事都有例外,赵迪就是郭鸣谦的羁绊,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声音所至,身形不会有丝毫迟钝,如离弦之箭,呼吸之际,奔赴跟前。
“小姑……小姑不会出事吧?她……她怎么还是疯疯傻傻的?”
赵迪似乎耗尽了浑身气力,话语刚落下,无奈的眼神伴着些许期盼,直勾勾盯着郭鸣谦,仿佛对方能给予她力量,给她带来希望。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小姑一定能醒来,和咱们开开心心地玩儿!”
虽然不知小姑前景如何,此刻,郭鸣谦却是口吐坚定话语,给赵迪送去万钧自信,千般镇定。
郭鸣谦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纷乱的思绪,他实在是不能想象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赵迪会露出忧心忡忡之色,更不能想象假若小姑没能清醒,赵迪是否会陷入自责的世界永远沉沦。
“我也觉得小姑一定会醒过来的,她那般灵慧、聪颖,待到她回来时,我一定要让她给咱们买好吃的棒棒糖,让她请大餐犒劳咱们多年的照顾,嘿嘿嘿——”
“瞧这两人,多亲密无间呀!哼,还天天幻想着他们的小姑清醒,现在还是白日就想入非非了,不是头脑发昏,就是神经有恙,啧啧啧——”
“不对,不对!怎么能背后诋毁同学呢!?他们呀,日日夜夜都生活在梦里的!他们就是行走的木乃伊,神神叨叨的木偶,远离为妙,靠近有灾!”
街道另一端,离二人不远处,议论之音虽是窃窃,半丝半缕不曾流失,一字一句传入赵迪、郭鸣谦耳畔,若在以往,或许会一笑了之;现在正是心烦意乱之际,挑拨的话语成为了撩动二人恼忿的导火索。
“孙俊杰,你个没脸没腚的家伙,可别说不给你机会逃跑,让我抓住非将你吊在树上狠狠抽打不可!”
“孙嘉诚,你个小崽崽,停下来,我不会踹坏你屁股的。”
郭鸣谦一路疾跑,追逐逃窜的孙家兄弟,边跑边呼唤着溜之大吉的逃犯,对他们施以最亲切的问候。
这对难兄难弟感觉老天专门与他们作对,出门也看了老黄历,预兆为吉,为何半路出现近乎吓破胆的妖孽二人组,真是人在家中坐,鸟屎从天降,晦气,晦气呀!
“别理那对骚不拉几的蠢货,他们的嘴巴从来都是不把门的,姑且当做是一阵风刮过,或是远远的犬吠,当然也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郭鸣谦努力开解着忧郁而消沉的赵迪,唯恐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淖不能自拔,自闭在狭隘阴暗的小屋子里彷徨不前。
话语如落地的苹果,还未发出半点“乒乓”之响,就听一声清脆而欢喜的笑音飞绕在耳畔。
“嘻嘻嘻,小谦子,本小姐的伪装是不是特带劲,骗过了你的细察,骗过了同学的观测,骗过了老贺的火眼金睛……”
笑声似抚平人心的春风,虽是秋日加身,却不曾有丝毫的凉意,浑体如暖流淌过,寸寸肌肤舒惬爽快,个个毛孔舒张俯仰,好不热闹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