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将酒推在一旁:“我不喝酒。”
不喝酒?夫妻俩对视一眼。
你刘大德就“嗜酒好色”两项嗜好,今日却不喝酒?
刘广生颤抖着端起酒碗一口闷了,又抬头看了眼院中的孩童,脸色阴沉得可怕。
妇人更是不知所措,有些疼惜自家男人,又怕真得罪刘大德。
两人的心思沈旭能够猜到,原本就准备刺激他们,现在看来倒是误打误撞,省了些口水。
夹起片腊肉和米饭一起送入口中,饥饿的身体也好似得到了能量补充,精神状态感觉好了许多。
沉默着吃了三碗,沈旭才放下碗筷,指着院中玩耍的孩童。
“多活泼的孩子,你们真舍得将他祭献给河神?”
刘广生和妇人对视一眼,觉得刘大德这是准备摊牌要好处了。
只要娃儿没事,他们什么都肯给,却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免得刘大德漫天要价。
沈旭接着道:“不怕告诉你们,之前说孩童是祭献给河神做童子的话都是假的,其实都被它吃了。”
“啊!”
两人惊呼,即使之前大概也能猜到,此时听“仙师”刘大德亲口说出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大抵就是原本的一丝希望也最终破灭了。
妇人愣了片刻,突然跪倒在沈旭面前。
“大德,不,仙师。请你放过我家孩子吧,我们什么都可以给你。今晚,不,现在我就可以陪你睡觉……”
刘广生想拉起她,都被她强行甩开。
沈旭虽然想要这种效果,但实际面对还是有些不忍。同时也对过去的“自己”更加厌恶。
往事不可追,但现在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
他没有去搀扶妇人,而是对着刘广生道:“广生哥,都这样了,你难道真没想过要反抗吗?”
……
沈旭从刘广生家中出来时心情是失落的。
原本刘广生已经被他说动,看自己的眼神也逐渐犀利。那样的眼神他在刘元虎身上看到过,是恨意积累后的杀心。
眼看对方就要爆发,沈旭期待着他化愤怒为出手的勇气,那时再表明自己的立场,最后一起对付河神。
没想到原本失了智的妇人却一把抱住了刘广生,接着连连道歉,说她男人喝多了……
妇人应该认为这是刘大德对他们的试探,又或许实在恐惧河神的淫威。
多好的妇人啊,可惜了……
沈旭有些惋惜,但对方不相信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他出了院门,向刘忠家走去。
刘忠家跟他的关系要“亲密”得多,也许对方会听他的。
来到院门口,刘翠兰也刚做好饭,应该是之前跟他的事耽误了些时间,现在吃中饭已经晚了些。
这家果然不一样。刘忠笑着将他引进门,刘翠兰也倚着他劝酒。
热情得不像话,以至于不喝酒的沈旭也被强灌下好几碗。
沈旭不善酒力,好在刘大德这身子常年泡在酒中,倒是有了些抗性,不至于醉倒。
但事情最终还是没有照着他希望的方向走。
在刘忠和刘翠兰的心中,早已用酒色把刘大德伺候好了,接下来自然不可能选上他家的娃儿。所以不管沈旭说什么,他们都不接话,只一个劲地劝酒。
沈旭醉醺醺地走出院门,有些纠结要不要再去刘元虎家。
虽然他是最有可能站出来反抗河神的,但想到自己的腿心中还是有些踟蹰。
转生成神棍也就算了,还是个瘸子就过分了。
若是另一条腿也……
那样的话,沈旭也不想活了,干脆把自己祭献给河神算了。
纠结了下,还是朝刘元虎家走去,毕竟他孤家寡人,目前的局面并没有多少可选择项。
还没到院门口,就隐隐听见妇人的哭泣和刘元虎的喝骂声。
“刘大德若是挑我们家的娃儿做主祭,我一定会杀了他。”
“上次要不是你碍事,我早就宰了这个畜生。”
“今日的神侍也别想进我家门……”
沈旭呆立在院门口,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他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信息—神侍。
其实刘大德也不知道神侍是什么,只知道祂快成神了,而神侍是来协助祂成神的。
去年村中也来过几个神侍,刘大德安排他们住进了祭品候选的家中。今年也是一样,前几日就通知了候选,安排他们接待神侍,而且就在今日。
其他人不知道,沈旭却不一样。
细细想来,那些人很可能跟他一样,是“外来客”。
“诡域?”沈旭回想起他们偶尔的谈话,刚建立起的“世界观”逐渐崩塌。
他转头再次打量起曲河村,跟往常一样被雾气弥漫的小山村,并没有多少特别之处。
只是刘大德好像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也没见过外来人,除了去年的神侍,那些也许并不算“人”。
或者说这个村子里的他们并不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