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长刀画圆,顺势架在了韦林的脖颈处,只略微犹豫了一瞬,随即旋身一拉,刀刃轻易地切开了脆弱的皮肉。
为了不至于让韦林在田晨面前直接尸首分离,文清收了些力,不过也足够了。
鲜血喷涌间,韦林的双眼失去了光彩,而后无力地伏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田晨看着倒地的韦林,短暂的沉默后叹了一口气,随后收回了视线。
两人对视,没有多言。
此时周围那些原本麻木游荡和围坐在地的染疫士卒早已围住了文清两人,血红的双目中原本的呆滞已然褪去,充满了灵动的疯狂。
文清被一双双带着残忍嗜血的血红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不禁寒毛直竖,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狗曰的田晨叛变了,带着番人来杀自己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士卒们突然鼓噪了起来,手握刀兵,向着文清两人不断围拢。
“韦林,看,韦林被田晨带来的番人砍死了!”
“废物韦林,老子不过是走神的功夫,挨了一刀就倒了,狗曰的废物。”
“挨刀狗曰的番贼,老子今天指定给你炖了尝尝咸淡。”
染疫士卒们冲着文清两人嘈杂谩骂着。
“怎么办?”两人背对而立,文清问道。
“全部砍了。”田晨浑然无惧,直接提刀向前,将靠的最近的一个染疫士卒直接斩首。
这一下染疫士卒们直接炸了锅,嘶吼着冲向两人。
“动手了动手了,挨千刀的叛贼。”
“宰了他们!”
见状,文清也不再犹豫,仗刀前挺,刀光斧影间,金铁击鸣。
这片地方的染疫士卒并不多,围拢上来的拢共就二十几人,加之兵甲不齐,脑子也不是很灵光,面对全副武装且战力极高的文清二人,不多时就被杀了个七七八八,两人甚至都没用震子诀。
在文清将一个仅穿着身甲前冲的染疫军士斩断双腿,旋身斩首后,剩余的十来个染疫士卒开始渐渐后退,踌躇不前。
这些士卒们大多都是军中将领和行伍精锐,血气充盈,疯癫后虽然变得嗜杀疯狂,但思维直至现在仍未被完全侵蚀。
“这俩狗砸种实在凶猛,宰不掉啊。”
“狗曰的……”
染疫士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再向前。
“马了个巴子的,走!”
一群人转身就跑,向着战场中央的将台冲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狗砸种,番贼打来了,快来救我们!”
“畜生,那畜生,喂……都护!”
只见那将台之上,方才文清注意到的人影原来是一个长满脓疱的怪物,在晨光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骨肉已扭曲的不成人形,四肢活动间,还能看到残破的衣甲以及增生的肉瘤。
在士卒们跑到将台下时,那被血肉瘤子和扭曲骨头增生得不成人样的怪物正蠕动着,不时呢喃或吼叫,一会儿大喊什么灭国之功,成圣之机,一会儿又低声抽泣着,低吟着败了,怎么会败呢之类的话。
此时,陡然听到有人在台下喊他狗杂种,不由得勃然大怒,起身看向将台下。
“大胆!”怪物声如洪钟,挥手间将身旁呆滞而立的众幕僚和旗令兵拍成碎肉,而后看向将台下的士卒。
“何人敢对本都护不敬。”
跑到台下的士卒见此情景,不惊反怒,纷纷鼓噪起来。
“嘿,你个狗曰的,叫你一声狗砸种怎么了?”
“你马的,老子心情好时尊你一声都护大人,仗打成这样,死了这么多儿郎,老子喊你一声狗砸种你敢不应着?”
“呸,马的狗官,老子不当你是都护你能怎的。”
“哪位兄弟想当个都护耍耍,快快举手,待我等把那台上的狗砸种拖下来砍了,你就是都护!”
台下的士卒们跳脚大骂,有几个甚至说干就干,提刀就要冲上去把台上的怪物拖下来砍了。
怪物勃然大怒,抬手斥道:“临阵鼓噪,不尊上官,扰乱行伍,依律,当斩!”
“嗡……”空气中仿佛有某种虚无的琴弦被轻轻拨动,如在水中投石,激起的涟漪在空气中以肉眼不可见的形式律动起来。
霎那间,台下鼓噪的染疫士卒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压伏在地,而后空气如丝线,轻轻划过他们的脖颈。
“咚咚咚……”数声轻响过后,十余头颅滚落在地。
台上的怪物猛地怔住了,短暂的呆滞后,猛然爆发出震耳的狂笑,它虔诚地望向天空,举起它那骨茬外冒的双手想要触摸,那双手上的脓包肉瘤甩动着脓血,腥臭的令人作呕。
“好好好,成圣不可得,却是阴差阳错入了神道,不枉我多年征战,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哈哈哈哈!”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它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放下,丑陋的头颅转动,看向了战场边缘的文清二人。
正待退走的文清二人仿佛感觉自己被恶虎盯上了,青筋鼓动间,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在那些染疫士卒溃逃时,文清二人就已经准备好离去了,这里的局面已是难以扭转,三道二府的精锐尽失已成定局。
此时回到怀阴城,通知征西都护府以及更东面的三道和大都护府早做准备已经是文清两人所能做的最好选择。
当然,大军出征想必也不可能与后方消息不通,后方定然已经知道了前线的状况,但是除此之外,文清二人又能做什么呢。
但谁也没料到那怪物已经修成了神道,两人原本打算再观察观察,回到怀阴城了也好作对策。
等田晨发现不对,拉着文清就要赶紧走时,却是已经走不掉了。
“胆敢临阵脱逃?”
有怒吼从身后传来,两人权当没听见,只顾着埋头跑路。
“站住!”
只听得一声由远及近的厉声呵斥传入两人耳中,两人身形同时停顿,文清毫无防备,直接扑倒在了地上,掀起漫天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