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穿行,由于没有照明,有好几次都险些在林中迷了路。
此时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也不知在一片昏暗中摸索着走了多久,就在文清以为又一次迷了路时,忽见点点火光出现在视野尽头的黑暗中。
“小心些,跟紧我。”前面的田晨低声提醒。
“好。”
两人伏低身体,在黑暗中,向着远处的火光慢慢摸了过去……
文清原身的记忆中,怀阴城以及出征时的记忆画面是最为灵动清晰的。
或许是因为间隔的时间不长的缘故吧,那情绪的波动以及清晰的画面使得文清每次翻看时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文清对于那段记忆中的一切都很熟悉。
而现在,看着那瘫软在树下的人,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漫上了文清的心头。
原身的记忆中曾有过那人的面孔。文清无比确定,且想起了那人的官职——骁骑营校尉,至于名字……
“洪封?”身旁的田晨不禁轻呼出声,语气中带着惊愕和不可置信。
“原以为在关外跑散后他死在了关外,却没想到他竟翻山越岭逃了回来。”
两人打探了下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与危险后,先后钻出了草丛。
洪封的身前插着一把长柄砍刀,长柄没入泥土,刀刃朝上,表面燃着烈火,将刀刃烧得赤红透亮。
两人在林间看到的火光就是由这柄刀所发出的,文清最初还以为是一柄大火炬,直到田晨出声解释,文清才知道这竟是把刀。
“离气还未燃尽消散,不过也快了。”田晨说着,绕过了燃着烈火的长柄砍刀,走向了树干下的洪封。
“洪封,洪封?”两人走至树干下,田晨蹲下身子,扶着洪封那瘫软歪斜的身体,试探着呼唤道。
“他死了……”文清皱着眉头说道。
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记忆中一起喝酒的情景宛如是在昨日发生,嬉闹的声音犹在耳畔。
或许与洪封的感情算不上多深,但起码在记忆中一起喝过酒,此时看着熟人身死眼前,文清不禁感到有种莫名的虚幻感。
借着火光,田晨检查起洪封的尸体。
甲衣残破,四肢躯干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左脚脚腕的骨头断了,缺失小指的左手紧握成拳,右手没有太多伤,但掌中满是鲜血,顺着手掌淌过整个右手,已结成了粘腻的血块,右边头上有道夸张的凹印,像是遭到了棍状物体的重击,骨头应该已经碎了。
“这……”田晨眉头紧皱。
直至看向洪封的后背时,田晨怔住了。
文清躬身看去,只见洪封的后颈处皮肉被撕裂不见,可见大片的森然白骨,凝固的鲜血浸透了洪封的后背,而在那脊柱之上则有个空洞,顺着脊柱穿透而下。
“空了……”文清惊骇难言,却是瞬间就想到了山顶之时,那些被驱使的腐尸。
“那脓包和藤条扎上了他的后颈,但被他自己扯掉了。”
田晨无言,将洪封紧握的左手掰开后,掌心内出现了一张被血污浸染的褶皱信纸。
文清知道那是家书,自己也有一封,不过……
掉到哪儿去了?
文清想了想,没想明白,只能确定没在自己身上。
田晨将那封属于洪封的家书重新叠好后,收入了衣襟内。
文清两人挖了个坑,将洪封的尸体安葬后,将长柄砍刀立在了埋葬的位置以作印记。
做完这一切后,两人爬上了一旁的大树。
“快要日出了。”文清站在树桠上,看着泛白的东面群山,说道。
“你再睡会儿吧,养精蓄锐,睡一两个时辰后,我们再去找那鬼东西的晦气。”田晨在一旁说道。
文清没有反对,疲倦的身体也容不得他逞强。
这次没有睡太死,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天已大亮,从枝叶间隙间射下的光芒映照在文清的脸上。
文清皱了皱眼皮,被晃得没了睡意。
一旁的田晨也在闭目养神,察觉身前有动静,遂睁开了眼睛。
见是文清醒了过来,神色轻松地问道:“休息得怎么样?”
“够了,体内的震气也恢复了些。”文清站在树桠上,甩了甩手脚,答道。
“那鬼东西有动静吗?”文清问道。
“没。”田晨答道。
“先吃点东西,吃完我们从这座山绕过去,看能不能绕到那藤墙的另一面,洪封应该也是从那边过来的,既然遭遇了那鬼东西,想来那边的藤墙是有缺口的。”
顿了顿,田晨看着文清,继续说道。
“现在是非得去打探清楚了,或许还会有幸存的人西来,若是任由那东西占了山谷,也不知会有多少人迎面撞上……”
“总之,先去打探打探吧,若那东西真是道行高深,我俩无力斩之,到那时再做其他打算吧,凭我俩的实力,自保应是无虞。”
“自当尽力而为。”文清坚定地点了点头,应道。
……
正午,太阳高悬,天空中飘动的赤霞将阳光染得透着嫣红。
文清两人穿行在林间。
此时已成功绕到了那藤墙的侧面,这里没有那诡异的荆棘藤墙,只有一些低矮的荆棘灌木在林间生长着。
远处可见有一条小山谷弯折向西,将此地变为谷中的一处三岔口,或许那就是洪封来时所走的路线。
看方向,那荆棘藤墙并未向那个方向延伸,也正因如此,洪封才会毫无防备地一头撞进这危险的地方,就此身死山中。
文清两人一路行来,见到那些低矮的荆棘从也谨慎地绕过,途中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和异样,就这么摸索着,一路走到了三岔口正中间的位置。
“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