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聚拢到一块,搓着手,丁主任问道:“传仑兄弟,这就快春耕了,昨天令尊与几位说的事,我们是不是要合计一下?”丁务源对农场的前途还是忧心忡忡的。
四少爷说:“主任,那就把工人都给找来,把昨天场长几位的意思和大伙说一下,以后的不管是种粮食、果树、养鱼还是养鸡养鸭,统统定给专门的人,收获也由他自己找人,这会儿我已经让李会计算账了,看看每亩水稻地和鱼塘该给我们交多少?呆会儿一块说给大伙,由他们自认,主任,你看这样行吗?”
丁务源说:“这么一下子就能弄好?这不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它那一共就那么点地,把下人集中起来,指指点点就安排好了,俺这里可有两千多亩呢,不简单啊!”
四少爷说:“呆会儿就是和大伙儿吹吹风,把路子跟大家说一下,我预想如果顺利的话,按照我们的价钱,都有人给领了去,就太好了,到时候不管交给我们果实还是大洋,能够我们对上面有交代的就好。”
丁务源说:“一般讲起来是不会有什么出入的,只是那鱼塘子能养鱼,还能养鸭、养鹅、喂猪,那收益可观,肯定是谁都想要啊。”
四少爷说:“这个我想过了,肯定是以原来就摆弄过的为主,实在不行,也可以让他们抬价的,如果抬高了,我们收的不是更多了?”
都这样了,丁务源啥也不好说了:“行吧,你这边弄好了,开会时叫我一声就行了。”说完,就背着手上楼了。
到晌午饭时分,寿生来请丁主任下楼。
大家都已经坐定了,就在会计室里围着三张桌子,四少爷和李会计坐在会计桌的后面,中间给丁主任留了一个位置。
四少爷向丁务源看了一眼,把头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主任,我先讲讲啊。”丁务源微微颔首。
四少爷就高声道:“兄弟我叫赵传仑,这几天都在跟丁主任一起聆听的场长股东们的教诲,今天把意思跟大伙儿说一下,先说一句,这会儿等说完事再吃晌午饭,不需要很久时间的,大家看看这块牌匾。”他的手往东面墙上指了一下,工人们这才顺着他的手,看到洁白的墙上多了一幅字。
他继续说:“这个意思大家都明白,我们树华农场年年丰收,年年亏本,场长和几位股东对我们的营生很不满意,所以特派我传仑来与丁主任一起,把农场的营生搞起来,红红火火的,让大伙儿都能多赚钱,股东们也不至于再贴本,多少能分到点红利。”他接着开始讲重点了。
“从现在起,农场的稻地、山坡、鱼塘都固定给一个人也能是几个人,就按‘谁种谁有、谁收谁得’来营生,场长和我们都不管你的农活了,你就按账交钱就行了,停一下李会计把各种营生该交多少公布出来,谁能认领哪块地,就自己拿去摆弄,忙不过来可以请人,工钱可得你自己出啊,农场不管你了,就是到时候让你交钱,你顺溜地交钱就是了。”
下面一片叽叽喳喳,盘算着各种投入,预算着各种收获,有的还把娶婆娘和生孩子都拿出来掂量了。
李会计敲敲桌子站起来,公布了各项营生该上缴的数目,大伙是一阵更强烈的骚动和更激烈的争论,有的说是定高了,有的说是定低了,有个安徽凤阳过来的说:“这个就叫承包,不稀奇,俺老家那儿就是‘发源地’,早就开始弄了,上缴给官府一份,农场一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俺那儿土话就是‘包地的’。”
丁务源半天没说话,听了这“小凤阳”一说,他伸出两手向下压了压,大伙儿顿时安静了,他望了一眼东墙上的字,慢腾腾地说:“刚才传仑说的事大伙儿都明白了吧,场长股东和我们都是想让大伙儿过的巴适点,不用那么的紧张,就属‘小凤阳’口气,来‘承包’吧,我可把话讲在前面,你跟我们李会计签字画押,那鱼塘的坝子,稻地的送水渠都得你自己出钱修了,天灾人祸也是你自己的事,该给我们的,那是一分也不能少,掂量掂量吧,今儿明儿就弄好了,抢准农时最要紧。”
大伙儿对维修那鱼塘的坝子和稻地的送水渠几乎都没有什么意见,可是‘小凤阳’说的包地费现在就得缴,大伙儿就很为难了,地还没有种,没有收成,哪有钱交给农场;可是不交钱来农场这半年就得“干烤皮”啊,李会计来请示四少爷还丁主任,四少爷说:“不行,包地的钱就该先交上来,不然我们怎么过活,谁能保证这半年没有开支?上面来个老爷我们拿什么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