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当刘雄弃牌后,剩下的玩家,才会肆无忌惮红着眼互相咒骂。
“你个狗日的。对A也敢上!”
“老子是金花,干得你连你老婆都不认识!”
除了这些国骂,还经常出现一句本地特色的“祝福”:“送你去见阿萨尼!”
“老子送你去见阿萨尼!”
阿萨尼是一个部落的名字,其领地位于卡萨木政府与地方武装贡德尔的交界,传说有食人习俗,政府军与贡德尔地方武装近30年战火不断,但两边都不会去主动招惹阿萨尼部落。
枪炮,可以要人命。
阿萨尼的冷箭,也从不虚发。
赌桌上的美金越来越多,玩家越来越少。
有的玩家输完了会继续在赌桌旁当个看客,有的坐到了休息区,垂头丧气。
陈国华再次走到刘雄旁边,点头哈腰,双手作揖,像个太监给老佛爷请安一样说了几句。
刘雄拿正眼看了一眼陈国华,点了下头,陈国华这才带着陈帆离开。
刚从别墅大厅出来,来到院子,几条比人还大的恶犬狠狠地咆哮着想要挣脱铁链扑过来,铁链扯着铁栏杆哐哐作响。
“真他妈狗眼就是狗眼,咱进来的时候跟别人一起,它们不叫,咱两单独出来,好像要把咱吃了一样。”陈国华咒骂着,“你把外套穿上,夜里温差大。”
陈国华在卡萨木有一支施工队,他的侄子,陈凡,两年前大学毕业后来投奔他,任职司机与副手。
两人来到停在别墅外的车上,这是一辆车身尽是划痕与磕碰的陆地巡洋舰。
卡萨木的公路不多,整个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是中国90年代初的水平。
很多道路还是碎石路与土路,工程队跑车队,只有陆地巡洋舰经得起工程队的造,发生一些磕碰也无所谓,这里维修很麻烦,又贵。
在车上,陈凡问:“叔,我看只要刘雄不弃牌,就有其他几家不停上,上好几轮,把筹码做大,然后那几家再陆续弃牌,而这时刘雄开出来的也常是金花,你说,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这种话,别瞎说。”
“好的。”
当时陈凡要到卡萨木投奔陈国华,并不是在国内找不到工作,而是他想要出国,想要挣更多钱,也想着叔侄俩能打个照应。
陈国华一开始是坚决反对的,耐不住陈凡持续的死磨硬泡,只得答应。
但答应是有条件的,卡萨木不比国内,陈凡到了这之后,务必一切行动听指挥,特别是不要乱说话。
陈凡毕竟来了两年,对这里的环境有所了解,因此陈国华让他别说,他就立刻停止了。
车子开了十几分钟,陈国华主动开口了:“你还看出什么了?”
“一半的人是真的来赌的,一半的人是故意来输钱的。”
陈国华没说话,陈帆也没再继续。
一路上,除了车灯,路上漆黑一片。
弯道处,车灯照向旷野,有点点星光,那是非洲土狼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陈国华拉下车窗,点了根烟:“没办法,工程款已经拖了三个多月了,其他场合根本就见不到刘总,这次也是托关系才能来,给他进贡,才有机会跟他说了下这个月底能不能结工程款的事。一万美金,他妈的够工地上一个月开销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讨款,工地上怎么样?”
“最近工地上也不太平,工友们有几个要直接找政府,还有要直接找刘雄的,暂时被我按住了。毕竟干了一年活,就等着一次性结工钱,现在比说好的已经晚了三个多月了。”
“收到钱就太平了。”陈国华扔掉烟,闭上了眼睛。